《江(jiang)天(tian)暮雪(xue)》是元代(dai)詩(shi)人陳孚創作的一首(shou)五言律詩(shi)。前四句重在寫(xie)景,寫(xie)乘船(chuan)行于(yu)江(jiang)中,傍晚遇到雪(xue)時的情(qing)景;后四句重在寫(xie)人,江(jiang)中漁(yu)翁(weng)躺(tang)在船(chuan)上,放(fang)任船(chuan)漂(piao)流,漸隱(yin)于(yu)暮雪(xue)之(zhi)中。全詩(shi)動、靜相(xiang)間(jian),意境高遠(yuan),于(yu)浩浩蒼茫中寓足(zu)了(le)清逸(yi)神(shen)妙的韻致,抒發詩(shi)人對(dui)人與自然的關系的深(shen)切(qie)感悟,寄托(tuo)了(le)自己淡泊閑遠(yuan)的心志。
江天暮雪①
長空卷玉花②,汀洲白浩浩③。
雁影不復(fu)見,千崖暮如曉④。
漁翁寒(han)欲(yu)歸(gui),不記巴陵道⑤。
坐睡船(chuan)自流⑥,云(yun)深(shen)一蓑小⑦。
①江天(tian)暮雪:北宋(song)(song)畫家宋(song)(song)迪(di)所(suo)繪(hui)《瀟(xiao)湘八(ba)景(jing)》之一(yi)(yi)。瀟(xiao)湘,指湖南省(sheng)一(yi)(yi)帶。
②玉花(hua):雪花(hua),化用梁昭明太(tai)子(zi)《黃(huang)鐘十(shi)一月啟》中“玉雪開(kai)六出之花(hua)”意。
③汀(tīng)洲:水中小片(pian)陸地。浩浩:廣大貌。
④暮:黃昏,傍晚。
⑤巴陵:今湖南(nan)岳陽市。
⑥坐:因為。
⑦蓑(suō):蓑衣(yi),雨具名,多以蓑草(即龍須草)制成(cheng)。這(zhe)里代(dai)指(zhi)漁(yu)翁。
萬里長空飄卷著如玉般的雪花,水中的小洲(zhou)積雪潔白如銀。
南去的大雁早巳不見(jian)蹤(zong)跡,黃昏時層疊的山(shan)崖同早晨一樣光明。
漁翁感到了(le)寒冷想(xiang)要(yao)歸(gui)去,但回巴陵(ling)的道路已分辨不清。
因為漁翁乏困自任孤舟漂流,白云(yun)深處(chu)閃出一點蓑衣背(bei)影。
該詩具(ju)體創作年份未知,詩人出使安南(nan)途經湖南(nan)橘子洲時看(kan)到(dao)眼前的(de)(de)景象,是(shi)為瀟湘八景之一(yi)的(de)(de)江天暮雪(xue),逐寫下此詩。
陳(chen)孚(fu)(1259-1309),元代(dai)詩人、藏(zang)書家、學(xue)者,字剛中(zhong),號笏齋,臺(tai)州(zhou)臨海(hai)(今屬浙(zhe)江)人。自(zi)幼清(qing)峻穎悟,讀書過目成誦(song),終身不忘。元世祖至元二十二年(1285),以布衣獻呈《大一統賦》,授臨海(hai)上(shang)蔡書院(yuan)山長,調翰林國史院(yuan)編修官,攝禮部(bu)郎中(zhong)。至元二十九(jiu)年(1292),奉命隨梁曾(ceng)出使安南(今越南),不辱使命。后(hou)任(ren)翰林待制及建德、衢州(zhou)、臺(tai)州(zhou)三路治中(zhong),為民請(qing)命,積(ji)勞成疾,卒于任(ren)上(shang)。著有《觀光稿》《交州(zhou)稿》《玉堂(tang)稿》等。
這首《江天暮(mu)雪》為(wei)《瀟湘八景(jing)》中之景(jing),獨(du)立成章(zhang)。
首聯在大處(chu)落筆,小(xiao)處(chu)著(zhu)眼(yan),氣度不(bu)凡,渲(xuan)染(ran)天上地下(xia)萬里雪(xue)飄之景,“長空”與“汀洲”分別扣住詩(shi)題(ti)中“天”“江”二字,由(you)上往下(xia),有(you)動有(you)靜(jing)地進行描寫(xie),在總體性(xing)的(de)渲(xuan)染(ran)中,以“卷玉花”三字做細(xi)處(chu)特寫(xie)。詩(shi)人用“卷”字尤其生動地表現(xian)了大雪(xue)紛飛的(de)景象。
頷聯是說天(tian)寒地凍,不再有(you)大雁掠過的身影。雪(xue)花飄灑,銀(yin)裝素裹的千峰萬崖(ya),到(dao)了(le)(le)傍(bang)晚卻因白(bai)雪(xue)反(fan)而映如天(tian)明(ming)。詩人這兩句繼續大手筆地描摹江天(tian)暮(mu)雪(xue)的不凡(fan)氣度。寫(xie)“千崖(ya)”,足見視野之廣,心胸之闊。詩人抓(zhua)住(zhu)了(le)(le)“暮(mu)雪(xue)”所特有(you)的那種光照色(se)調,寫(xie)出了(le)(le)雪(xue)光映射,暮(mu)時變曉的半幽半明(ming)。
頸聯將筆觸由江天雪(xue)景轉到孤舟漁翁(weng),以他來點活(huo)全幅(fu)畫面。天氣寒(han)冷,漁翁(weng)欲歸,但大(da)雪(xue)蔽(bi)江,竟一時難辨歸路,于(yu)是,漁翁(weng)干脆“坐睡”任(ren)船“自流”,那船越行越遠(yuan),漸隱于(yu)暮雪(xue)之中(zhong)。
尾聯(lian)用(yong)筆輕輕一點,意(yi)境全出(chu),“船自(zi)流”的(de)結(jie)(jie)果,是(shi)在(zai)視野中(zhong)留下(xia)了一抹漸行(xing)漸杳的(de)痕影(ying),這(zhe)一余韻裊裊的(de)結(jie)(jie)尾,增添了畫面(mian)的(de)動(dong)感與(yu)縱深感,傳(chuan)現出(chu)“江天(tian)暮雪”全景清(qing)逸(yi)超妙的(de)風韻。
這(zhe)首詩(shi)描寫乘(cheng)船行于江中,傍(bang)晚(wan)遇(yu)到雪(xue)時的情(qing)景(jing)。以五言寫來(lai)既玲瓏剔透,又氣勢磅礴。詩(shi)人在大與小、整(zheng)體與局部的關系處理上(shang)獨(du)具匠心。這(zhe)一幅江天暮雪(xue)圖(tu)中,不(bu)僅有(you)(you)“長(chang)空卷玉花”,也(ye)有(you)(you)皓(hao)潔(jie)一片的白汀洲,既瀏(liu)覽千山萬崖(ya)的暮雪(xue)曉(xiao)色,又點綴“孤舟(zhou)蓑笠翁”的晚(wan)歸迷途。有(you)(you)闊如(ru)江天,更有(you)(you)小若蓑舟(zhou)。詩(shi)人以“長(chang)空”起筆,以“云深”收思。看雪(xue)花飛卷,想蓑翁飄遠。著墨不(bu)多而(er)情(qing)韻悠長(chang),實取柳宗元《江雪(xue)》之(zhi)境界,并(bing)添李(li)白“長(chang)江天際流”之(zhi)氣魄,堪稱冬景(jing)雪(xue)情(qing)詩(shi)作之(zhi)最。
全詩首(shou)尾映照(zhao),動(dong)靜相(xiang)間,意(yi)境高遠(yuan),于浩(hao)浩(hao)蒼茫中(zhong)寓足了清逸神妙的韻致。
清代(dai)學(xue)者王文濡:“描寫(xie)暮雪(xue),傳神(shen)阿堵。”(《元明(ming)詩(shi)一百首》)
清代文學(xue)家陶玉禾(he):“剛中長古,骨格道(dao)勁,才(cai)氣橫逸,無湊句趁(chen)韻諸弱(ruo)筆(bi),可以獨張(zhang)一軍(jun)。”(《元詩選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