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菩薩蠻·子規(gui)(gui)啼破城(cheng)樓月(yue)》是宋代詞人李師中的作(zuo)品。此詞寫(xie)離別,上片(pian)寫(xie)離別之情(qing),下(xia)片(pian)言離別之情(qing)。全詞寫(xie)景凄婉(wan)疏麗,言情(qing)真切深沉,在選詞煉字上尤為出(chu)色,首句“子規(gui)(gui)啼破城(cheng)樓月(yue)”中的“破”字將(jiang)子規(gui)(gui)、城(cheng)樓、月(yue)三個互不相干的概念(nian)連(lian)成一體,形成渾一的境界,堪稱煉字典范。
菩薩蠻⑴
子規(gui)啼破城樓(lou)月,畫船(chuan)曉載笙歌發。兩岸荔(li)枝紅,萬家煙雨中。
佳人相對泣,淚(lei)下羅衣濕⑵。從此信(xin)音稀,嶺南(nan)無雁飛⑶。
⑴菩薩蠻,唐教坊曲名(ming),后用為詞牌。亦作“菩薩鬘”,又名(ming)“子(zi)夜歌(ge)”“花間意”“重疊金”等。《宋(song)史·樂志》《尊前集》《金奩(lian)集》并入(ru)“中(zhong)(zhong)呂宮(gong)”,《張子(zi)野詞》作“中(zhong)(zhong)呂調”。為詞調中(zhong)(zhong)之最古者,屬小令,共四(si)十(shi)四(si)字,以五七言組成;前后片各兩仄(ze)韻,兩平(ping)韻,平(ping)仄(ze)遞(di)轉,情調由緊促轉低沉。
⑵羅衣(yi):輕(qing)軟絲織品制成的衣(yi)服(fu)。
⑶嶺(ling)南(nan):在(zai)五嶺(ling)以南(nan)的(de)廣大地區,包(bao)括現在(zai)的(de)廣東(dong)、廣西全境(jing),以及湖(hu)南(nan)、江(jiang)西等省(sheng)的(de)部分地區。
在夢中被子(zi)規(gui)鳥(niao)的啼叫喚醒,抬頭向(xiang)窗(chuang)外望去,城樓(lou)上掛著(zhu)一彎殘月,仿佛被子(zi)規(gui)鳥(niao)啼破了似的。我乘著(zhu)華(hua)麗的船就要(yao)出發,江(jiang)水(shui)清澈,兩岸的荔枝,嬌紅(hong)欲滴;蒙蒙的細雨,籠罩萬家。
在(zai)別(bie)離之時(shi),佳人與(yu)我(wo)相對而泣,熱淚滾(gun)滾(gun),打濕了(le)錦衣。此(ci)去一別(bie),天各一方,不知何日重逢。嶺南(nan)偏(pian)遠,鴻(hong)雁(yan)難以飛到,想必書信稀少。
李師中(zhong)(1013—1078),字(zi)誠之,楚(chu)丘(今(jin)山東曹縣東南)人。登進(jin)士第(di)。宋(song)仁宗朝(chao),提點廣西刑獄,攝帥事。歷天章閣待制、河東都轉運(yun)使、秦(qin)鳳路經略使、知秦(qin)州(zhou)。后為呂惠卿所劾,貶和(he)州(zhou)團(tuan)練(lian)副使,稍(shao)遷至右(you)司郎(lang)中(zhong)。著有《珠溪詩集(ji)》,詞存一首。
此詞(ci)作于(yu)詞(ci)人嶺(ling)南(nan)卸任之時。全詞(ci)景色清麗,感情深摯,意(yi)境深遠。
詞為“題(ti)別”而作,通篇圍(wei)繞一個“別”字(zi)做文(wen)章。上片起句(ju)寫(xie)臨(lin)別前情景(jing)。詞人(ren)將(jiang)要離開廣西了,黎明之(zhi)前子(zi)規鳥就不住地啼嗚,把他從(cong)夢中喚醒。他舉頭看看窗外,一彎殘月高掛西天(tian),好(hao)像是被子(zi)規啼破了似的。這(zhe)一句(ju)寫(xie)出了早(zao)起之(zhi)景(jing)、臨(lin)別之(zhi)時(shi)(shi)第、歸去之(zhi)思(si)和離別之(zhi)情。出語(yu)自然(ran),含意無窮(qiong)。第二(er)句(ju)寫(xie)詞人(ren)乘著華麗的官船將(jiang)要出發,雖為寫(xie)實,但實中帶虛,所謂(wei)“曉載(zai)笙(sheng)歌”者(zhe),乃是以“笙(sheng)歌”兼指(zhi)吹奏笙(sheng)歌的樂妓,用語(yu)甚美,耐人(ren)尋味。三(san)、四兩句(ju)尤為入妙(miao)。畫船在清澈的江中從(cong)容而行,只見兩岸(an)荔(li)枝,嬌紅欲滴;蒙蒙煙雨,籠罩萬家。這(zhe)完全是畫境(jing),同時(shi)(shi)也是詩(shi)境(jing)。
過(guo)片二句寫別情。佳人,謂畫(hua)船中樂妓(ji)。這里不僅補(bu)足“笙歌”一詞(ci)之意,而(er)且進(jin)一步發抒離(li)思。一位清正(zheng)的地方官將要離(li)任了,佳人也無法(fa)挽留,與(yu)詞(ci)人相對而(er)泣,滾(gun)滾(gun)熱(re)淚,濕透羅衣。這里讓(rang)佳人把惜別的淚水(shui)傾瀉出來,雖不夠含蓄,但熱(re)烈真誠。
結尾(wei)二句(ju),系預(yu)想別(bie)后情景,對不可(ke)能繼續通(tong)信(xin)表示(shi)耽心(xin)。“嶺南(nan)無雁(yan)(yan)飛”,據陸佃《埤雅》云,雁(yan)(yan)飛不過衡陽,因南(nan)地極(ji)燠。廣西嶺南(nan),故鴻(hong)雁(yan)(yan)更難(nan)飛到。此處(chu)運用鴻(hong)雁(yan)(yan)傳書的典故,符合當地特點(dian),顯得十分妥(tuo)貼(tie)。
此詞妙選詞煉字(zi)、首句“子規啼破城(cheng)樓月”中的“破”字(zi)便是(shi)范例。子規、城(cheng)樓、月,本(ben)是(shi)三(san)個互不相干(gan)的概念,然(ran)著一“破”字(zi),遂連成一體,形成渾一的境界(jie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