漢代文景之治時(shi)期，蜀郡(jun)臨(lin)邛(qiong)(qiong)縣(xian)（四川成都(dou)邛(qiong)(qiong)崍）的卓(zhuo)(zhuo)家傳到(dao)了卓(zhuo)(zhuo)王孫(sun)這(zhe)一代。由于(yu)社會安定，經營(ying)得(de)法(fa)，卓(zhuo)(zhuo)家已(yi)成巨富，擁(yong)有良田千(qian)頃；華堂綺院，高車駟馬；至于(yu)金銀(yin)珠寶，古董珍玩，更是(shi)不可勝(sheng)數。卓(zhuo)(zhuo)文君為(wei)四川臨(lin)卭巨商卓(zhuo)(zhuo)王孫(sun)之女，姿色嬌美，精通音(yin)律，善彈琴，有文名。十(shi)六歲時(shi)嫁人，幾(ji)年(nian)后，丈夫過世(shi)，返回娘家住。
時逢(feng)梁(liang)孝王(wang)去(qu)世，司馬相(xiang)(xiang)如(ru)返(fan)回成都(dou)，然而家境貧寒，沒有可以用來(lai)(lai)維持自己生活(huo)的職(zhi)業。相(xiang)(xiang)如(ru)一(yi)(yi)向同臨邛縣令王(wang)吉相(xiang)(xiang)處(chu)得(de)很好，王(wang)吉說(shuo)：“長(chang)卿，你長(chang)期(qi)離鄉(xiang)在外(wai)，求官任(ren)職(zhi)，不太順心，就來(lai)(lai)我這里看看吧。”于是，相(xiang)(xiang)如(ru)前(qian)往臨邛，住在城(cheng)內的一(yi)(yi)座亭子里。臨邛縣令佯裝恭敬(jing)，天天都(dou)來(lai)(lai)拜(bai)訪相(xiang)(xiang)如(ru)。最初，相(xiang)(xiang)如(ru)還是以禮相(xiang)(xiang)見。后來(lai)(lai)，他就謊(huang)稱有病(bing)，讓隨(sui)從去(qu)拒絕王(wang)吉的拜(bai)訪。然而，王(wang)吉卻更加謹慎恭敬(jing)。
臨(lin)邛縣里的富人(ren)很(hen)多，如卓王(wang)孫家就有(you)家奴八百人(ren)，程(cheng)鄭(zheng)家也有(you)數百人(ren)。二人(ren)相(xiang)(xiang)互商量(liang)說(shuo)：“縣令(ling)(ling)有(you)貴客，我(wo)們(men)備辦酒(jiu)席，請請他。”一并(bing)把縣令(ling)(ling)也請來。當縣令(ling)(ling)到(dao)了(le)卓家后，卓家的客人(ren)已(yi)經上百了(le)。到(dao)了(le)中午，去請司馬長(chang)(chang)(chang)卿，長(chang)(chang)(chang)卿卻推(tui)辭有(you)病，不(bu)肯前(qian)來。臨(lin)邛令(ling)(ling)見相(xiang)(xiang)如沒來，不(bu)敢進食，還親自(zi)前(qian)去迎接相(xiang)(xiang)如。相(xiang)(xiang)如不(bu)得已(yi)，勉強(qiang)來到(dao)卓家，滿座的客人(ren)無(wu)不(bu)驚羨他的風采。酒(jiu)興正濃時，臨(lin)邛縣令(ling)(ling)走上前(qian)去，把琴(qin)放到(dao)相(xiang)(xiang)如面前(qian)，說(shuo)：“我(wo)聽(ting)說(shuo)長(chang)(chang)(chang)卿特別喜歡彈琴(qin)，希望聆聽(ting)一曲(qu)，以助歡樂(le)。”相(xiang)(xiang)如辭謝一番，便彈奏了(le)《鳳(feng)求凰》等一兩支曲(qu)子。
這時(shi)(shi)(shi)，卓王孫有(you)個女兒叫卓文(wen)君(jun)，剛守寡不久(jiu)，很喜歡(huan)音樂，所(suo)以相如佯(yang)裝與縣令(ling)相互(hu)敬重，而用琴(qin)聲暗自誘發她(ta)的愛慕之情。相如來(lai)臨邛時(shi)(shi)(shi)，車馬跟隨其后，儀表堂堂，文(wen)靜典雅，甚為大方。待到卓王孫家喝酒、彈奏琴(qin)曲時(shi)(shi)(shi)，卓文(wen)君(jun)從門縫里偷偷看他(ta)，心中高興，特別喜歡(huan)他(ta)，又怕配不上他(ta)。
宴會(hui)完畢，相如(ru)(ru)就派人以重金賞(shang)賜文(wen)君的侍者，以此向她轉達傾慕之情。于是，卓文(wen)君乘夜逃(tao)出家(jia)門，私奔(ben)相如(ru)(ru)，相如(ru)(ru)便同文(wen)君急忙趕回成都。
進到司(si)馬(ma)相如家所見，空無一物，只有四(si)面墻壁立(li)在那里。卓王孫(sun)得(de)知女兒私奔之(zhi)事，大怒(nu)道(dao)：“女兒極(ji)不成材，我不忍心傷害她，但也不分給她一文錢。”有的人勸說卓王孫(sun)，但他始終不肯聽。
過了好長(chang)(chang)一段時間。有天，文君對相如(ru)說：“長(chang)(chang)卿，只要你同我一起(qi)去臨(lin)邛，向兄弟們(men)借貸也完全(quan)可以維持(chi)生(sheng)活(huo)，何至于讓自己(ji)困(kun)苦到這(zhe)個樣子(zi)！”相如(ru)就同文君來到臨(lin)邛，把(ba)自己(ji)的車馬(ma)全(quan)部賣掉，買下一家酒(jiu)店(dian)，做(zuo)賣酒(jiu)生(sheng)意(yi)。并且讓文君站在壚前賣酒(jiu)，而自己(ji)穿(chuan)起(qi)犢鼻褲，與(yu)雇工們(men)一起(qi)操(cao)作忙活(huo)，在鬧市中(zhong)洗滌酒(jiu)器。
卓王(wang)孫聽到女兒的事情(qing)之后，感到很恥(chi)辱，因此閉門不(bu)出。一(yi)些兄弟和(he)長(chang)輩交相勸說(shuo)卓王(wang)孫，說(shuo)：“你(ni)有(you)一(yi)個(ge)(ge)兒子(zi)兩(liang)個(ge)(ge)女兒，家中所(suo)缺少的不(bu)是錢(qian)財。如(ru)今，文君已經成(cheng)了司馬長(chang)卿(qing)的妻子(zi)，長(chang)卿(qing)本來也已厭倦(juan)了離家奔波的生涯(ya)，雖然貧窮(qiong)，但他確實是個(ge)(ge)人才，可(ke)以依靠(kao)。況且他又是縣(xian)令的貴客，為(wei)什(shen)么偏偏讓他們受這(zhe)樣(yang)的委(wei)屈！”卓王(wang)孫不(bu)得已，只(zhi)好分給文君家奴一(yi)百(bai)人，錢(qian)一(yi)百(bai)萬，以及她(ta)出嫁時的衣(yi)服被褥(ru)和(he)各(ge)種財物。文君就(jiu)同相如(ru)回(hui)到成(cheng)都，買了田(tian)地房屋(wu)，成(cheng)為(wei)富(fu)有(you)的人家。
后來司馬相如(ru)所(suo)寫《子虛賦》得到漢武帝賞識，又(you)以《上林賦》被(bei)封為郎(lang)（帝王(wang)的侍從官）。司馬相如(ru)衣錦榮歸(gui)，著實(shi)讓岳父卓(zhuo)王(wang)孫風光了一把，卓(zhuo)王(wang)孫獻金相認。
司(si)馬相如所寫(xie)《子(zi)虛賦(fu)(fu)》得到漢武帝賞(shang)識，又以《上林賦(fu)(fu)》被封為郎（帝王的侍(shi)從官）。不(bu)久打算納茂陵女(nv)子(zi)為妾，冷淡卓(zhuo)文君。于是(shi)卓(zhuo)文君寫(xie)詩(shi)《白頭吟》給相如。
曾經患難與共，情深(shen)意篤的日(ri)子(zi)(zi)此(ci)刻早已(yi)忘卻，哪里還記得千里之外還有一位(wei)日(ri)夜(ye)倍(bei)思(si)丈(zhang)夫(fu)的妻子(zi)(zi)。終于某(mou)日(ri)，司馬相如給妻子(zi)(zi)送(song)出了一封十(shi)三(san)字的信：“一二(er)三(san)四五六七(qi)八九十(shi)百(bai)千萬”。聰明的卓(zhuo)文(wen)君讀(du)后(hou)，淚流滿面(mian)。一行數(shu)字中唯獨少了一個(ge)“億(yi)”，無憶，豈不是夫(fu)君在(zai)暗示(shi)自己已(yi)沒有以往過去的回憶了。她，心涼(liang)如水，懷著十(shi)分悲痛的心情，回《怨郎詩(shi)》旁敲側(ce)擊訴衷(zhong)腸。相傳(chuan)卓(zhuo)文(wen)君又附《訣別書》給相如。
司馬相如(ru)看完妻子(zi)的信，不(bu)(bu)禁驚嘆(tan)妻子(zi)之(zhi)(zhi)才(cai)華橫溢。遙想昔日夫妻恩愛之(zhi)(zhi)情，羞(xiu)愧萬分，從此不(bu)(bu)再(zai)提遺妻納(na)妾之(zhi)(zhi)事(shi)。兩人白首偕老，安(an)居林泉。
據《西(xi)(xi)京雜記》卷三記載卓文(wen)(wen)君(jun)作《白(bai)頭吟》，此(ci)說似不(bu)(bu)足信(xin)。《白(bai)頭吟》最早見(jian)于《玉(yu)臺(tai)(tai)新(xin)詠》，另有(you)(you)《宋書·樂(le)(le)(le)志》載晉樂(le)(le)(le)所奏歌(ge)辭(ci)。兩篇內容大致相同(tong)，后者篇幅較長。《樂(le)(le)(le)府詩集》一并載入《相和(he)歌(ge)·楚(chu)調曲》。另據《宋書·樂(le)(le)(le)志》看來(lai)，它(ta)與《江南可采蓮》一類樂(le)(le)(le)府古辭(ci)，都同(tong)屬漢代的“街陌(mo)謠謳”，帶有(you)(you)濃厚的民歌(ge)色(se)彩。《樂(le)(le)(le)府詩集》和(he)《太平御覽》也(ye)(ye)都把它(ta)作為“古辭(ci)”。《玉(yu)臺(tai)(tai)新(xin)詠》題(ti)作《皚(ai)如山上雪(xue)》，非但(dan)不(bu)(bu)作為文(wen)(wen)君(jun)的詩篇，就連題(ti)目也(ye)(ye)不(bu)(bu)叫《白(bai)頭吟》。惟有(you)(you)《西(xi)(xi)京雜記》有(you)(you)文(wen)(wen)君(jun)作《白(bai)頭吟》以自(zi)絕之說，然而卻不(bu)(bu)著(zhu)錄歌(ge)辭(ci)。清人馮舒(shu)在《詩紀(ji)匡謬》中也(ye)(ye)力辯(bian)其偽。因而這(zhe)或許(xu)(xu)是一首來(lai)自(zi)民間的作品，或許(xu)(xu)文(wen)(wen)君(jun)自(zi)有(you)(you)別篇也(ye)(ye)未可知。
歷史學(xue)家王立群的觀(guan)點：郭茂(mao)倩所著《樂(le)府詩(shi)集》當中記載的《白(bai)頭吟》絕非卓文君(jun)所寫，這(zhe)是兩首五言(yan)詩(shi)，但西漢(han)中期不可能產生這(zhe)么成熟的五言(yan)詩(shi)。
《怨(yuan)郎詩》顯(xian)然(ran)與卓文(wen)君無關，“百無聊賴”一(yi)詞在卓文(wen)君死后(hou)(hou)數百年才出現，且當時轉世這一(yi)說法并未(wei)流入(ru)中原。歷史學(xue)家王立群的觀點，數字詩應該是宋(song)末(mo)以后(hou)(hou)出現的，因為那(nei)是元(yuan)曲風格。
對于卓文(wen)君所寫的《絕別書》，據《西(xi)京雜記(ji)》說“文(wen)君為(wei)誄(lei)，傳于世(shi)'”，可(ke)(ke)不載其辭。《司(si)馬相如誄(lei)》原載明(ming)人(ren)梅鼎祚《歷代文(wen)紀》，然而出處不詳。據前人(ren)考證看來(lai)，《司(si)馬相如誄(lei)》一文(wen)當(dang)是后人(ren)偽托(tuo)。參見清人(ren)嚴可(ke)(ke)均校輯的《全(quan)(quan)上古三(san)(san)代秦漢三(san)(san)國六朝(chao)文(wen)·全(quan)(quan)漢文(wen)》卷五十。另(ling)外，《藝文(wen)類聚》與《史記(ji)·司(si)馬相如列傳》索隱所記(ji)稍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