久違的校園(yuan)純愛小(xiao)說(shuo),瀟湘書院(yuan)年度言(yan)情佳作(zuo)。現(xian)言(yan)小(xiao)天后、“青(qing)春(chun)派盟主”九序(xu) 經典(dian)代(dai)表作(zuo)首(shou)度摯(zhi)誠出版。
《有你的青春是暖(nuan)暖(nuan)的》
他出身名門,是(shi)不可一(yi)世(shi)的天之驕子。
她則(ze)是一個孤兒,是不小心(xin)闖入他繁華(hua)世界的(de)丑小鴨。
兩人因緣相遇。
原來,喜歡一(yi)(yi)個(ge)人,并不(bu)是驚天動(dong)地,而(er)是一(yi)(yi)份淡淡的(de)甜蜜喜悅,不(bu)必言(yan)說(shuo),不(bu)必困(kun)惑。
原來,他覺(jue)得(de)喜歡(huan)她也沒(mei)那么可怕,就如(ru)截了一段草莖放在嘴(zui)里(li)慢慢咀嚼,沒(mei)有苦澀,觸動神經的(de)是(shi)一份(fen)淡(dan)淡(dan)的(de)甜,令人(ren)回味(wei)流(liu)連。
原來,這就是永遠(yuan)令人回味不(bu)盡的——初戀。
此文獲得了瀟湘(xiang)書院2015現言(yan)百萬征(zheng)文年(nian)度總決賽的個人獎第二(er)名;作者(zhe)亦(yi)憑此文獲得“瀟湘(xiang)書院2016年(nian)青(qing)春(chun)系掌(zhang)門人”和(he)“瀟湘(xiang)書院2016年(nian)現言(yan)盟主”稱號。
九序,瀟湘書院人氣作(zuo)者(zhe)。
無論世界如何變,堅守原則。不(bu)(bu)愛高大上,不(bu)(bu)愛高逼格,只(zhi)愛年少(shao)青(qing)春不(bu)(bu)可復制的(de)(de)舊夢(meng),迷(mi)戀不(bu)(bu)安的(de)(de)青(qing)春,迷(mi)戀年少(shao)純真的(de)(de)悸動(dong),用自(zi)己誠摯的(de)(de)靈魂(hun),換取你們的(de)(de)情鐘。
??體;mso-ascii-font-family:"Times New Roman"; mso-hansi-font-family:"Times New Roman"'>原來,喜歡一個人,并不(bu)是驚(jing)天動地,而是一份淡淡的甜蜜喜悅,不(bu)必言說,不(bu)必困惑。
原來,他覺(jue)得喜歡(huan)她也沒那么(me)可怕,就如(ru)截了一段草莖放(fang)在嘴里慢慢咀(ju)嚼,沒有(you)苦澀(se),觸動神經的是一份淡(dan)淡(dan)的甜,令人回味流連。
原來,這(zhe)就(jiu)是永遠令人回味不盡(jin)的——初(chu)戀(lian)。
此文(wen)獲得了瀟湘(xiang)書院2015現言(yan)百萬征文(wen)年度總決賽的(de)個人獎第二名;作者(zhe)亦憑此文(wen)獲得“瀟湘(xiang)書院2016年青春系掌門(men)人”和“瀟湘(xiang)書院2016年現言(yan)盟(meng)主”稱號。
距離上課時間還有五(wu)分(fen)鐘,赫(he)連尹去(qu)女廁所小(xiao)解。
女(nv)廁(ce)所一(yi)直是(shi)(shi)鬼故(gu)事的盛傳(chuan)之地,不管是(shi)(shi)學校、貿易公(gong)司、百(bai)貨商場,只要是(shi)(shi)大型公(gong)共場所的女(nv)廁(ce)所,都會透著一(yi)股陰森森的詭異氣息。
正所(suo)(suo)謂男(nan)為(wei)陽,女(nv)為(wei)陰(yin),按照中國(guo)幾千年(nian)來(lai)(lai)的(de)(de)風水學推理,男(nan)廁(ce)所(suo)(suo)為(wei)最(zui)陽之地(di),而女(nv)廁(ce)所(suo)(suo)為(wei)最(zui)陰(yin)之地(di),所(suo)(suo)以校園鬼故事的(de)(de)開端都是這樣(yang)的(de)(de):午(wu)夜十(shi)二點,某某某總是聽到(dao)奇(qi)怪的(de)(de)聲音,像是從(cong)女(nv)廁(ce)所(suo)(suo)傳出來(lai)(lai)的(de)(de),膽大的(de)(de)她(ta)決定去一探究(jiu)竟,接著就看到(dao)空中飄著一件紅衣,還有(you)女(nv)人凄(qi)厲的(de)(de)笑聲……
這些鬼故事盛傳在(zai)校(xiao)園里,但凡(fan)課(ke)間(jian)沒事時,女(nv)(nv)孩們(men)總要拿出來跟小伙伴一(yi)起驚悚分(fen)享,而(er)自從科學家(jia)證(zheng)實世界上(shang)真(zhen)有僵(jiang)尸的(de)傳聞流出來后,女(nv)(nv)孩們(men)更是(shi)(shi)坐立(li)不(bu)安。聽說那些偷渡(du)來港的(de)人都半路淹死在(zai)海中了,海水是(shi)(shi)咸的(de),保存了他們(men)不(bu)腐的(de)尸體(ti),七(qi)七(qi)四十九(jiu)天后,那些尸體(ti)被月光(guang)一(yi)照,都變(bian)成僵(jiang)尸了,他們(men)是(shi)(shi)沒有方向(xiang)感的(de),沿途(tu)跳啊(a)跳啊(a),一(yi)直跳進了國際雙(shuang)語中校(xiao)……
比起女鬼,僵(jiang)尸(shi)的傳說就驚(jing)悚多了(le)(le),于是同學間開始(shi)盛傳,學校的女鬼都被僵(jiang)尸(shi)趕(gan)出去(qu)了(le)(le),由(you)于僵(jiang)尸(shi)見(jian)不得日光,而(er)女廁所又是陰氣最重的地,僵(jiang)尸(shi)需(xu)要躲(duo)在陰氣重的地方(fang)養精蓄銳,然后半夜出來(lai)覓人食血。
男同(tong)學(xue)(xue)們都煞有(you)介事(shi)地說:“僵尸(shi)就躲在學(xue)(xue)校其中一(yi)個女廁所里,據說哦,僵尸(shi)很喜歡躲在女廁所單間(jian)的門(men)后,要是哪個同(tong)學(xue)(xue)運氣不好,那(nei)就倒霉了,要遇上僵尸(shi)的,單間(jian)小門(men)一(yi)關上,僵尸(shi)就會趁機倒下來(lai),咬斷(duan)那(nei)同(tong)學(xue)(xue)的脖子。”
這(zhe)話嚇壞了(le)無數女同學,于是(shi)一傳十(shi),十(shi)傳百(bai),嚇得(de)全校的(de)女同學都(dou)不敢去上廁所(suo)了(le),就算要去上廁所(suo),都(dou)要屏息(xi),因為僵尸(shi)沒(mei)有方向(xiang)感,只靠呼吸(xi)尋(xun)人,而看不見(jian)屏著呼吸(xi)的(de)人。
這是(shi)多么可笑的傳說啊,但是(shi)同學們深(shen)信不疑,有(you)些(xie)膽小的,甚至把尿憋(bie)著,怎(zen)么也不肯去上廁所,直(zhi)忍到(dao)回家(jia)了(le)再解決。
而(er)自認為(wei)機智(zhi)的女同(tong)學(xue)們,便選擇了滴水不(bu)進,她們有理有據(ju)地認為(wei),不(bu)喝(he)水就不(bu)會想上廁所(suo),那么就不(bu)用去(qu)可怕(pa)的女廁所(suo)里(li)了。想來也確實機智(zhi),比起被僵尸咬死(si)的悲慘下場,當然是不(bu)喝(he)水比較機智(zhi)了。
單純(chun)活(huo)潑(po)的少(shao)女(nv)們,若不到人有三(san)急之時,是絕(jue)對(dui)不會待在女(nv)廁所里的。
所(suo)以當赫(he)連尹(yin)聽到細微的嗚咽(yan)時,她第一(yi)反應是打了(le)個寒戰,然而一(yi)秒后,她的表情恢復了(le)平靜。
緊(jin)閉(bi)的單(dan)間小黃(huang)門,此時沉重壓抑(yi),散(san)發出(chu)悲愴的氣息。
這個聲音有點(dian)耳熟,為了驗證自(zi)己的(de)猜測(ce),赫連尹低下頭去,從(cong)小小的(de)門隙間,看(kan)見(jian)一雙骯臟的(de)紅色(se)拖鞋——
雖然看(kan)不真切,但赫連尹(yin)能(neng)百(bai)分(fen)百(bai)確認,里面(mian)的人(ren)是(shi)任夏瑾(jin),全校就(jiu)只有她(ta)(ta)穿著拖(tuo)鞋來上學(xue),要不是(shi)因(yin)為她(ta)(ta)成績優秀,屬于(yu)保送級(ji)別,早被學(xue)校開除了。
她在這里干嗎?
像是(shi)為了映襯這句話,赫(he)(he)連尹稍稍轉(zhuan)動眼珠,赫(he)(he)然(ran)看到地上(shang)一攤鮮紅的血液。
一縷令人作嘔的腥甜(tian)味飄(piao)進鼻(bi)尖。
赫(he)連尹突然(ran)意識到:
她在自殺!
被這個想法嚇(xia)了一跳,赫(he)連尹(yin)跳起身,用力(li)拍著(zhu)單間(jian)的門:“任(ren)夏瑾,你在里面干嗎?要上課了,你快(kuai)開開門啊……”
門后(hou)沒有人回應她。
不會是休(xiu)克了吧(ba)?
赫連尹驚駭(hai)地想(xiang),倉皇拍(pai)門(men):“自殺(sha)是(shi)最(zui)愚蠢的逃避辦(ban)(ban)法,一點(dian)也解決不了問題,任(ren)夏瑾,請你為家人(ren)想(xiang)想(xiang)吧,要(yao)(yao)是(shi)你死(si)了,你父母要(yao)(yao)怎么辦(ban)(ban)?你就(jiu)(jiu)算不念(nian)自己(ji)(ji)的家人(ren),也要(yao)(yao)念(nian)念(nian)你自己(ji)(ji)啊,長(chang)到這(zhe)么大,擁有這(zhe)么多珍貴的回憶,怎么可以(yi)說死(si)就(jiu)(jiu)死(si)呢(ni)?同(tong)學(xue)?”
門后仍然沒(mei)有回(hui)應。
想(xiang)來是進入休克(ke)狀(zhuang)態(tai)了!
赫連(lian)尹臉色一凝(ning),用自己的背重重撞在單間(jian)門上。
大門紋絲不動!
“任夏瑾!開門啊!”赫(he)連尹(yin)大喊,又用力撞了一下。
仍然沒用!
門(men)后的任夏瑾已經(jing)失去意識(shi)了(le),血(xue)液大量流失讓她的面容慘白(bai),短發濕(shi)嗒(da)嗒(da)地貼在臉(lian)上,泛著(zhu)一股生無(wu)可(ke)戀的絕(jue)望!
她眉眼閉緊,灰(hui)敗地(di)趴在馬桶上(shang),氣息似(si)沉進湖底(di)般(ban)死(si)寂(ji)。
單(dan)間的(de)鎖(suo)被扣得死死的(de),赫連尹怎么(me)砸怎么(me)撞都沒(mei)用。情急之下,她(ta)推開(kai)女廁所的(de)門跑向四班(ban),僅存的(de)理智告(gao)(gao)訴她(ta),這(zhe)事不(bu)能告(gao)(gao)知(zhi)老師,否(fou)則任夏瑾一(yi)定(ding)會被開(kai)除的(de)!試圖在學(xue)校自(zi)殺,是一(yi)件具有詛(zu)咒性和(he)影響(xiang)學(xue)校名譽的(de)丑聞!學(xue)校一(yi)定(ding)不(bu)會容忍和(he)寬(kuan)恕的(de)!
假如她自殺未遂,卻(que)慘遭學校開除,這將會是她繼(ji)眾叛親離后的又一個(ge)重大(da)打擊。
所以——
絕對不能(neng)告訴老(lao)師!
而眼下只有(you)一個人(ren)可以(yi)幫她了,那就是她的哥(ge)哥(ge),赫連(lian)胤!
早讀課已(yi)經開始了(le),走廊上的(de)讀書聲朗朗。
赫(he)連尹蹲下身子,抱著自己纏繃帶的(de)手,悄(qiao)無聲(sheng)息(xi)地從六班(ban)的(de)窗戶下跑過,奔向四班(ban)。
第一節課是晨讀,四(si)班的班長坐在(zai)講臺上領讀,林班導(dao)在(zai)班中走(zou)來走(zou)去,眼神像(xiang)鷹隼一樣,牢牢監督著學生(sheng)。
赫連胤坐在臨窗倒數(shu)第二(er)的位置(zhi)。
逆(ni)光斜(xie)照(zhao)而來,模(mo)糊了他和江辰希(xi)俊秀的五官。
兩人交(jiao)頭接耳地(di)說(shuo)著什么(me),赫連胤(yin)美麗(li)的面容若(ruo)有(you)所(suo)思,忽而微(wei)笑,忽而皺(zhou)眉。
林班導從他們(men)身邊經過,沒有任何反應。
經過(guo)這么多(duo)天的(de)觀察,他已經摸(mo)清了赫連胤(yin)和江辰希的(de)性(xing)格(ge),兩人(ren)雖然不是好(hao)管教的(de)學生,但也不至于頑皮(pi),不會打擾其他同學,也不會欺負(fu)同學,所以在班中(zhong)的(de)人(ren)緣(yuan)甚好(hao)。
他們似乎永遠睡不夠,上(shang)課時間大抵是(shi)(shi)睡過(guo)去(qu)的,或者(zhe)移花接木地把一(yi)本(ben)武(wu)(wu)俠小(xiao)(xiao)說擱在課本(ben)內(nei),表(biao)面(mian)上(shang)像是(shi)(shi)在看書(shu),實則是(shi)(shi)在看武(wu)(wu)俠小(xiao)(xiao)說,這(zhe)種小(xiao)(xiao)伎(ji)倆他一(yi)眼就看穿了(le),教書(shu)這(zhe)么多(duo)年,練就了(le)一(yi)雙火眼金睛(jing),但凡差生津(jin)津(jin)有味地盯著自己課本(ben),必是(shi)(shi)有貓膩(ni)!
可看(kan)穿歸(gui)看(kan)穿,他(ta)不想去點破那(nei)層薄(bo)紙,只要他(ta)們不影(ying)響同學(xue),就隨他(ta)們睡覺去吧。
赫(he)連(lian)尹在六班(ban)門口躊躇了好(hao)一會,才深吸一口氣,敲開四班(ban)的教室門。
她探進頭,裝(zhuang)出一臉(lian)難受(shou)的模樣(yang),虛弱道:“老(lao)師……”
讀書聲戛然而(er)止。
所(suo)有同學的目光不(bu)期而至,都好奇(qi)地(di)看著赫(he)連尹,而后,開始小聲地(di)議論起來(lai)。
“有事嗎(ma)?”林(lin)班導從書中抬頭。五十八歲(sui)的他已經謝頂(ding)了(le),身材中等微胖,穿著斯文的條紋襯衫,厚(hou)厚(hou)的鏡片,大腹便便。
典型(xing)的人民教師裝扮,嚴肅,不(bu)茍言(yan)笑。
后排(pai)的赫連胤也發現她了,微(wei)微(wei)轉(zhuan)頭,眸(mou)中流轉(zhuan)的妖氣令人目眩(xuan)神(shen)迷。
兩人目(mu)光不期然撞上(shang)。
像是終于找到(dao)了救命稻(dao)草,赫連尹(yin)急躁的(de)心情(qing)稍稍安定,她(ta)慢慢地走進教室(shi),眼中氤(yin)氳著忐忑(te)的(de)神情(qing):“老師,我(wo)人不太舒(shu)服,想讓(rang)我(wo)哥哥帶我(wo)去看(kan)下醫生,可以嗎(ma)?”
林班導沒出聲。
赫連胤霍地站(zhan)了起(qi)來,神情擔憂:“你怎么了?”
“哥(ge)哥(ge),我的手又疼了。”
她舉(ju)了舉(ju)自己(ji)受傷(shang)的手(shou)腕,全班的同(tong)學都(dou)看見了,包括林班導,這(zhe)樣的病號叫老師懷(huai)疑不得,萬一是(shi)真的手(shou)疼,他(ta)可擔當不起,于是(shi)大(da)手(shou)一揮(hui),批了赫連胤的假。
赫連(lian)(lian)胤走(zou)到(dao)赫連(lian)(lian)尹身(shen)邊,眼(yan)神驟暗:“你的手怎么了(le)?哪(na)里疼?”
“哪都疼。”赫連尹說不清楚,胡亂謅了個借口。兩(liang)人走出教(jiao)室,她頓時精神(shen)起來,扯著(zhu)赫連胤往(wang)女廁(ce)所的(de)方向跑去(qu)。
“跟我來。”
奔跑中,她(ta)緊(jin)緊(jin)拉著(zhu)他的手(shou)。
赫連胤沒有掙開(kai),眼神狐疑地看(kan)著她:“你裝(zhuang)病(bing)的?”
這種小伎倆他們小學二年級就玩爛(lan)了,但凡(fan)想出(chu)校園,就會裝(zhuang)病。但后(hou)來他們找到了更(geng)加(jia)簡潔的方法,那就是(shi)翻墻,直(zhi)接(jie)把課逃(tao)了然后(hou)翻墻出(chu)校,連假都不用請了,省事。
赫連尹點頭:“是的(de),江湖(hu)救急,我等下再跟你解釋,你快跟我去女廁所,出事了!”
兩(liang)人(ren)往女廁所(suo)的方向跑去。
途中赫連(lian)胤(yin)問她:“女廁所(suo)里(li)怎么了(le)?還有,你為什么不去上課?”
“有人自殺了。”赫(he)連尹避重就輕,她不能讓赫(he)連胤知道(dao)自殺的人是任夏瑾,全(quan)校師生(sheng)對她有諸多(duo)偏見,任夏瑾是屬于溺在黃河中洗不清的人。
當然,就(jiu)算(suan)沒發(fa)生日記事件,在那群歧視(shi)她的(de)人里面,早早包括(kuo)了赫(he)連胤這群公子哥,幾(ji)個少年向來自負,眼(yan)光高(gao)于頂(ding),按他們的(de)世界觀來分析(xi),像任(ren)夏瑾這樣的(de)人活在世上就(jiu)是強(qiang)奸(jian)他們的(de)視(shi)線,不如早死早超生。
真實(shi)的世界里,是沒有(you)無緣無故變成(cheng)灰姑娘的女(nv)孩的,出身(shen)低微打扮寒酸的女(nv)孩永(yong)遠只能受(shou)到歧視而已(yi),搖身(shen)一變成(cheng)為鳳凰女(nv)幾乎不可能,除非(fei)長得非(fei)常漂亮(liang),或者像赫連尹這樣,被大戶(hu)人家收(shou)養。
“自殺?”
聽見這兩個字,少年微微皺眉:“在(zai)女(nv)廁所里自殺的嗎(ma)?”
“是(shi)的,流了一大攤血呢,我喊她(ta)(ta)她(ta)(ta)也沒反應,可(ke)能是(shi)休克(ke)了。哥,你快來(lai)吧,就是(shi)這里了,門(men)鎖絞(jiao)得太緊,我踹不(bu)開(kai)門(men)。”
赫連(lian)尹(yin)伸手推開女廁(ce)所的擋門。
赫連胤跟進(jin)去,俊(jun)美的面容(rong)上閃過一(yi)絲不(bu)自然。
老實說(shuo)他有些抗拒的(de)。
怎么說(shuo)女廁所都是一(yi)個(ge)男孩(hai)眼(yan)中的(de)禁地雷(lei)區,電視(shi)上都是這么演(yan)的(de),男的(de)只(zhi)要一(yi)沖進女廁所里,就(jiu)會(hui)被(bei)罵成(cheng)變態,然后各(ge)種被(bei)打。
更何況(kuang),女廁所中還有一樣恐怖(bu)的傳說——
帶血的衛生棉!
這(zhe)玩意(yi)就(jiu)算沒見過(guo)(guo),也(ye)聽過(guo)(guo)不(bu)少男生在(zai)討論,在(zai)不(bu)可抗力的青春騷動里,男生們最(zui)喜歡的話(hua)題就(jiu)是討論女同學,不(bu)止討論樣(yang)貌、身材,還(huan)有一些女生的私(si)密話(hua)題。
這時期(qi)的女孩對他們來說,就像一條充(chong)滿(man)神秘的美麗棧道,令他們奮不顧身向往,而(er)一旦話(hua)題深入了,就難免會扯出女性例假的話(hua)題,也就是衛(wei)生間里帶血的衛(wei)生棉啦。
赫連(lian)胤(yin)雖(sui)然(ran)沒(mei)興趣,但(dan)他也是個正常的(de)男人,被(bei)同伴的(de)討論耳(er)濡目染了,進入女廁(ce)所里(li),不可能(neng)跟(gen)走(zou)在操場上一樣若無其事。
更何況(kuang),男生(sheng)進(jin)女廁所(suo)代表(biao)著(zhu)受人(ren)(ren)欺辱(ru),一(yi)般(ban)欺負弱小同(tong)學(xue)才(cai)會把人(ren)(ren)推進(jin)女廁所(suo)里,然后進(jin)行人(ren)(ren)身攻擊或(huo)者嘲笑。
“在哪里?”他(ta)微微咳了一聲,有些(xie)窘迫(po)。要不是赫連尹說那女孩休(xiu)克了,打死他(ta)都(dou)不會(hui)進來(lai)的!
“就是這里了。”赫(he)連(lian)尹指(zhi)著一扇(shan)單間門。
赫連胤(yin)走上(shang)前(qian)去(qu),一腳重(zhong)(zhong)重(zhong)(zhong)地踹在門上(shang)!
門鎖(suo)“嘎吱”一聲略微松(song)動了!
赫連(lian)尹喜出(chu)望外(wai):“門鎖松了(le)。”
伴(ban)隨著(zhu)這聲驚呼,赫連胤一個(ge)優美(mei)旋身,一腳飛踹在門上(shang)!
“砰!”
門被猛烈踢開!
飄飄蕩(dang)蕩(dang)的血腥(xing)味在空氣中旋轉(zhuan),灰(hui)塵空落落地飛揚著(zhu)。
逆光中,有一個金色的剪影(ying),少年立在萬千道光芒(mang)里(li),明亮(liang)美麗得令(ling)人(ren)睜不開眼睛。
而當他看清廁所(suo)里昏迷的(de)人(ren)是誰時(shi),妖邪的(de)眼眸瞬間(jian)冷去,竟然是全(quan)校公(gong)敵任夏瑾!
“竟然是(shi)她,呵呵……”像(xiang)是(shi)在(zai)咒罵自(zi)己,赫連(lian)胤微微翕(xi)動嘴唇(chun),低頭(tou)冷笑,“你剛才(cai)在(zai)騙我,是(shi)不是(shi)?”
“對(dui)不(bu)起,我不(bu)想騙你的,可如果(guo)你知(zhi)道(dao)自殺的人是任(ren)夏瑾(jin),你是絕對(dui)不(bu)會救的。我不(bu)可以告訴任(ren)何人,否則她就活(huo)不(bu)成了。”
冷靜的聲音撲進(jin)耳里(li)。
赫(he)連(lian)胤身子(zi)一僵,扭過頭,瞳孔冰冷(leng):“你他媽故意耍(shua)我(wo)是不是?剛才辰(chen)希還在(zai)說要怎么整治她給阿(a)宵(xiao)報仇,她害得阿(a)宵(xiao)無(wu)緣無(wu)故被(bei)請家長(chang),還寫了保證書,你卻讓我(wo)救了她,你知道你讓我(wo)做的是什么事情(qing)嗎?”
他生氣了。
阿宵也是這(zhe)件事情的受害(hai)者,而赫連尹卻讓(rang)他來救任夏瑾這(zhe)個劊子手。
歸(gui)根究(jiu)底,這件事(shi)就是任夏瑾(jin)的錯。假如她不(bu)寫下日記,就不(bu)會(hui)陷入(ru)水深火熱之中,也不(bu)會(hui)害得阿宵被她牽(qian)累。
在年輕男(nan)孩(hai)的世界(jie)里,兄(xiong)(xiong)弟(di)情義往往是(shi)(shi)很重(zhong)要的,就(jiu)算喜歡上(shang)了(le)(le)同個女(nv)孩(hai),都可以為(wei)了(le)(le)兄(xiong)(xiong)弟(di)去(qu)放棄那個女(nv)孩(hai)。更何況是(shi)(shi)那幾個發小,從小穿著同條褲衩長大(da)了(le)(le),其感情可出生入死,他卻(que)救了(le)(le)個牽累(lei)自(zi)己(ji)(ji)兄(xiong)(xiong)弟(di)的女(nv)人,這讓(rang)他怎么對自(zi)己(ji)(ji)的兄(xiong)(xiong)弟(di)交代?
這簡直就是(shi)一種(zhong)愚弄,一種(zhong)諷刺。
在赫連胤的認知里,他把她(ta)當作親(qin)妹妹,付(fu)了真心去(qu)對(dui)待她(ta),她(ta)就(jiu)應(ying)該無(wu)條件站在自(zi)己這邊,不(bu)管他是對(dui)是錯,都應(ying)該支持自(zi)己。
而不(bu)是去幫助一(yi)個(ge)外人(ren)!
他越(yue)想(xiang)越(yue)恨,瞪著赫連(lian)尹,想(xiang)狠狠說出幾句(ju)諷刺她的話,可最終,他無(wu)法開口。
強烈(lie)的(de)逆光中,少女好像陷入了回(hui)憶,她沒有回(hui)答赫連胤的(de)問(wen)題,神(shen)情恍惚地走到昏迷的(de)任夏(xia)瑾身(shen)邊(bian)。
任夏瑾(jin)趴(pa)在馬桶(tong)上(shang),纖細得嚇人的手臂橫在馬桶(tong)上(shang),汩(gu)汩(gu)流血的傷口已經凝固了,可同樣的,她也陷進(jin)昏迷了。
望(wang)著那女孩(hai)死寂(ji)的(de)(de)臉龐,赫連(lian)尹的(de)(de)眼眶(kuang)忽然紅了,她撕下(xia)自己的(de)(de)衣(yi)角,小(xiao)心翼翼地包在任(ren)夏(xia)瑾(jin)受傷的(de)(de)手腕上。
而后(hou),她閉了(le)閉眼,疏離漠然(ran)的眼瞳,忽然(ran)變得濃烈凝(ning)重。
“我救的,是我自己。”赫連尹(yin)的聲音沙啞。
赫連胤猛然怔住。
那個單薄的(de)背影讓他的(de)心莫名一疼,他望著(zhu)她(ta)的(de)后腦勺,聲(sheng)音(yin)變得輕(qing)輕(qing)的(de):“你自殺過?”
她彎下腰,勉(mian)力(li)背起比她更瘦(shou)弱(ruo)的(de)任夏瑾(jin)。
“我死過(guo)。”赫連尹輕描淡寫(xie)地說,然而眼底氤(yin)氳的悲愴(chuang)泄(xie)露了(le)她的情(qing)緒,她緊緊咬住(zhu)嘴唇,把任夏瑾背了(le)起來(lai)。
赫(he)連胤(yin)的表情(qing)僵住。
“這(zhe)件(jian)事(shi)我(wo)不會告訴任何人(ren)的,我(wo)也不會讓人(ren)詬病你的名譽和(he)威望,所有的責任我(wo)來扛,你回(hui)去吧(ba),我(wo)要(yao)送她去醫(yi)院了。”
說完(wan),她背著任夏(xia)瑾離開女廁(ce)所,單薄的(de)身影,在此(ci)刻迸發出凜冽的(de)堅(jian)毅。
身后的少年呆呆地站(zhan)著,沒有任何反應。
半路上,任夏瑾從郝連尹背上滑(hua)了(le)下來,重重摔(shuai)在地面上。
她的腦袋開了花,鮮血從額頭上緩緩滲出來(lai)。
赫連尹愧疚地(di)捂住任夏(xia)瑾(jin)的額頭,試(shi)圖背起她(ta),可受傷的手腕行(xing)動不便,任她(ta)怎(zen)么把任夏(xia)瑾(jin)弄上背去,都會滑下(xia)來。
反復幾次(ci)后(hou),赫連尹有些泄氣,馬上(shang)就(jiu)要下(xia)課了(le),要是(shi)不能趕到樓下(xia)去,就(jiu)會被同學們發(fa)現了(le)。
這時(shi),逆光中斜(xie)映出一個身影。那人輕輕彎腰,一雙修長優美的手接過任夏瑾。
赫連尹詫異抬(tai)頭。
赫連(lian)胤背著(zhu)任(ren)夏瑾,眸光深(shen)深(shen),就像書畫中(zhong)的妖姬,帶(dai)著(zhu)張揚強烈(lie)的美麗。
他朝赫連(lian)(lian)尹拋出一張出門條:“你連(lian)(lian)假條都(dou)沒拿就想(xiang)出校門?異想(xiang)天開啊。”
在(zai)他戲謔的(de)目光里,赫(he)連尹(yin)的(de)臉頰忽然有(you)些眩暈(yun)和(he)灼(zhuo)燙,她失(shi)神地看著他:“你剛(gang)去幫(bang)我(wo)請假了(le)?”
他(ta)頷(han)首:“你說(shuo)呢?我不去請假哪來的假條呀?快(kuai)走吧,不然就要被同學(xue)看(kan)見(jian)了。”
有了(le)出(chu)門(men)(men)條,三人暢通(tong)無阻地出(chu)了(le)校門(men)(men),守(shou)衛大(da)叔(shu)看了(le)眼(yan)出(chu)門(men)(men)條,表情(qing)和善不足冷漠(mo)有余(yu),他是(shi)盡忠職(zhi)守(shou)的,但也是(shi)墨守(shou)成規(gui)的,只(zhi)認(ren)出(chu)門(men)(men)條不認(ren)人。
臨走前,赫連尹(yin)瞥(pie)見(jian)大叔(shu)把出(chu)門(men)條扔進垃圾(ji)桶里(li),有些郁悶:“他既然最后要(yao)(yao)丟(diu)掉,為什么一定要(yao)(yao)跟我們拿出(chu)門(men)條呢?”
想起上一(yi)次她的手(shou)受傷時(shi)也是這樣,沒有出門條一(yi)切免談,毫(hao)無人情味可言。
“那(nei)還用說?他(ta)在(zai)裝X唄。”赫連(lian)胤調(diao)侃,隨手(shou)攔了輛計程(cheng)車(che),把任夏瑾(jin)放在(zai)后座上(shang),赫連(lian)尹也(ye)跟了進(jin)去(qu),而他(ta)也(ye)沒(mei)有離去(qu),坐進(jin)副駕(jia)駛座里,沉聲(sheng)對(dui)司機道,“大哥(ge),港島附(fu)屬西醫院,人命關(guan)天,抄小路吧,只(zhi)要不出車(che)禍,有多快(kuai)就開多快(kuai),警察要是(shi)開罰單,我雙(shuang)倍(bei)付錢。”
赫連尹聞(wen)言(yan)微(wei)微(wei)愕然:“你(ni)不(bu)是很討厭她嗎?”
“我是挺討(tao)厭她(ta)(ta)的,可我妹妹非要救(jiu)她(ta)(ta),我有(you)什么辦法?做哥哥的,總不能讓妹妹被學(xue)校的人討(tao)厭吧。假如我不來,你一定背(bei)不了她(ta)(ta),然后(hou)下課了,你的行(xing)為就會被學(xue)校的人發現了,與(yu)其事后(hou)再去幫你擦屁股,不如早點防(fang)范。”
赫連尹不禁莞爾(er):“謝(xie)謝(xie)你了(le),哥哥。”
“我想我是被你洗腦(nao)了啊(a)(a),居(ju)然會救這(zhe)么一(yi)個怪胎,唉,回(hui)頭阿宵還不削了我啊(a)(a)?”
“韓洛宵是這樣的(de)人(ren)嗎?我(wo)看他挺安靜(jing)的(de)啊,不像會(hui)欺負同學的(de)人(ren)啊。”
“你這么說(shuo)就大錯特錯了,欺負同學(xue)哪要(yao)我(wo)們(men)自(zi)己動(dong)手啊(a)?一(yi)個(ge)眼(yan)神一(yi)個(ge)手勢(shi),自(zi)然有熱心的妹(mei)子替我(wo)們(men)收(shou)拾(shi),阿宵想收(shou)拾(shi)那(nei)怪胎,大把人(ren)會替他出氣,用(yong)不著(zhu)親自(zi)動(dong)手。”
赫(he)連尹沉默片刻:“看來事情挺(ting)棘手的。”
“是挺棘手。”
“有什么(me)辦法(fa)可(ke)以解決嗎(ma)?”
“解(jie)決(jue)是(shi)不可(ke)能(neng),校園有校園的(de)(de)生存法則,她只能(neng)等到這(zhe)事淡了(le)為止。反正(zheng)人的(de)(de)耐心是(shi)有限度的(de)(de),大概(gai)……”他比了(le)個掐指(zhi)一算的(de)(de)姿勢(shi),眼尾微(wei)挑,“大概(gai)七天吧,人類的(de)(de)記憶是(shi)很短暫的(de)(de),所(suo)以新聞的(de)(de)熱度不會超(chao)過七天,除非事情(qing)的(de)(de)發展過度夸張,否則都不是(shi)事兒(er)。”
“你(ni)倒(dao)是很懂嘛。”
“那是,聰(cong)明(ming)是爹媽給的,嫉妒不來。”
“那你覺(jue)得(de)要(yao)怎(zen)么防止這事的蔓延?”
赫連胤聞言(yan)扭(niu)頭,眼底涌出(chu)淡(dan)淡(dan)的妖氣(qi)(qi),卻(que)未見(jian)媚態,這便是(shi)與生俱來(lai)的吧,糅合了妖氣(qi)(qi)仙氣(qi)(qi),美得(de)能驚起(qi)秋水,驚落繁(fan)華。
“我(wo)可(ke)告訴你了(le)(le),赫連尹(yin),我(wo)以哥哥的身份命令你不準管這鳥事,救她已是額外開(kai)恩,你要再多管閑事,我(wo)可(ke)就要治你了(le)(le)。”
赫連尹沉默。
“怪(guai)胎得(de)罪的人是阿宵,而阿宵是我好兄弟,怎(zen)么說我們都是一個大(da)院的,你應該幫阿宵才是。”
赫連(lian)胤說得頭(tou)頭(tou)是道,沒錯,假如按常理來推斷(duan),赫連(lian)尹是應(ying)該站在韓洛宵那邊的,可她見(jian)不(bu)得以多欺(qi)少,況且(qie)任(ren)夏瑾本來就沒有(you)殺傷力,她只是個可憐之人。
想了想,她開口(kou)道:“哥(ge)哥(ge),你是韓洛宵的好(hao)兄(xiong)弟,假如(ru)你叫他算了,他一定會聽的。”
“憑(ping)什么(me)?我(wo)為什么(me)要救那個怪(guai)胎?她的(de)事跟我(wo)有半毛(mao)錢(qian)關系啊?”開玩(wan)笑,讓他為了(le)那怪(guai)胎去撩兄(xiong)弟的(de)逆(ni)鱗,糊涂。
“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,哥(ge)哥(ge),你不覺得這是(shi)一種美德嗎?”
“不覺得。反正話我說明白了,你辦(ban)完這事(shi),就別(bie)再摻(chan)和了,而且你也管不來,別(bie)給(gei)自己(ji)找罪受。”
赫連尹沒說話。
赫連胤(yin)也沒說話,反正他善意提醒(xing)了,其他的(de),她(ta)自己(ji)看(kan)著(zhu)辦吧。
充滿消毒水的(de)醫院內,任夏瑾被推進急(ji)救室里,緊急(ji)燈(deng)就像生死時速,閃著刺眼的(de)紅色的(de)光芒(mang)。
很快(kuai),一(yi)個(ge)小(xiao)時過去了。
任夏瑾被(bei)推了出(chu)來,醫生說她極度營(ying)養(yang)不良。沒辦法,身(shen)為男(nan)孩子的赫連胤(yin)只好去(qu)跑腿買早飯,而赫連尹進病(bing)房去(qu)照顧她。
任(ren)夏瑾已(yi)經(jing)醒了,但情緒低落,不愿意說話(hua),頭面向墻壁靜默著。
赫連(lian)尹關上房(fang)門,面(mian)容平淡:“你(ni)那樣割腕是(shi)(shi)不會(hui)成(cheng)功的,血(xue)液會(hui)流動(dong)但(dan)也會(hui)凝固,時間長了(le),傷(shang)口干涸(he)自然會(hui)凝固,成(cheng)功率低,而且(qie)疤痕難以去除,再者(zhe),要(yao)是(shi)(shi)被學校(xiao)的人發現了(le),你(ni)不僅死不成(cheng),還(huan)會(hui)被學校(xiao)開(kai)除。”
任夏(xia)瑾身子(zi)一(yi)怔(zheng)。
“你試過?”她(ta)的聲音(yin)很輕,落在(zai)空(kong)氣中,恍(huang)如要隨風化去。
“我死過。”赫連(lian)尹坐在看護椅上,面容平淡(dan),“但我覺得活(huo)(huo)著比死了更好,起碼活(huo)(huo)著有希望。”
“活(huo)著比死了更(geng)好(hao)?”任夏瑾有點哽咽,“那是因為你(ni)不知道我(wo)過(guo)的是什(shen)么樣的生(sheng)活(huo)……”
“你(ni)母(mu)親經(jing)常打你(ni)?”赫連尹打斷她。
任夏瑾面容一僵,變得惱怒起來:“你也看(kan)過那(nei)本日記(ji)本了對嗎?”
她搖頭:“我(wo)沒看過,但是聽同(tong)學說(shuo)過,我(wo)聽說(shuo)你父母感情不(bu)好,經常為了錢鬧離婚是嗎(ma)?父親愛(ai)嫖嗜賭,母親沒有經濟能(neng)力不(bu)敢離婚,于(yu)是就把怨懟發(fa)泄在你身上,天(tian)天(tian)讓你干家務活,干得不(bu)好就推你的頭去撞(zhuang)墻,是嗎(ma)?”
“你看了?”
“我沒看過,我聽說的(de)。”
任夏(xia)瑾的情緒突(tu)然失(shi)控起(qi)來:“那(nei)既然你(ni)(ni)都知道了,為什(shen)么還要救我(wo)?為什(shen)么?我(wo)活著還有(you)什(shen)么意義?你(ni)(ni)救了我(wo)又怎么樣呢?你(ni)(ni)可知道我(wo)活得有(you)多么痛苦……”
她歇(xie)斯底(di)里地掀開自(zi)己(ji)的(de)劉海,指著(zhu)自(zi)己(ji)額頭上的(de)刀(dao)疤(ba),淚眼(yan)蒙眬:“你(ni)看見了嗎?這就是我母親砍的(de),我這輩子(zi)還(huan)有什么希望呢?我長成這個樣(yang)子(zi),日(ri)記還(huan)被同學(xue)們看見了,你(ni)讓我怎么活下去……”
“你以為你這樣就(jiu)是最慘的?”
白(bai)寥(liao)寥(liao)的燈光下,少女(nv)的眼眸如同被(bei)蒙了一層(ceng)冰,就像被(bei)全世界隔絕(jue)在外,涼得沒有任何溫度,如此孤獨。
她靜靜坐著,似是在(zai)回(hui)憶(yi)往事。
“我六(liu)歲(sui)那年,親(qin)(qin)眼撞破了母(mu)親(qin)(qin)跟父親(qin)(qin)的下屬在偷情(qing),母(mu)親(qin)(qin)很害怕,一直叫我不要(yao)告訴父親(qin)(qin)。也許(xu)母(mu)親(qin)(qin)很愛那個男(nan)人,以(yi)至于為了那個男(nan)人,要(yao)殺了我。”
任夏瑾背脊一僵。
赫連(lian)尹抬頭,眼眸凝成生平(ping)最冰(bing)冷(leng)的(de)模樣:“我(wo)(wo)(wo)(wo)(wo)記得那時是臘月,媽(ma)媽(ma)把我(wo)(wo)(wo)(wo)(wo)帶(dai)到一(yi)條河上,因為天氣寒冷(leng),河面上的(de)水都(dou)結(jie)冰(bing)渣子了,媽(ma)媽(ma)給我(wo)(wo)(wo)(wo)(wo)換了套(tao)漂亮的(de)新衣服,讓我(wo)(wo)(wo)(wo)(wo)自己走下河里(li)(li)面去坐(zuo)著。河里(li)(li)太(tai)冷(leng)了,我(wo)(wo)(wo)(wo)(wo)不(bu)肯(ken)待(dai)在河里(li)(li),就想爬回(hui)岸上,媽(ma)媽(ma)一(yi)個巴掌打在我(wo)(wo)(wo)(wo)(wo)臉上,讓我(wo)(wo)(wo)(wo)(wo)回(hui)河里(li)(li)坐(zuo)著。我(wo)(wo)(wo)(wo)(wo)疼(teng)得哭了起來,她走過來,將我(wo)(wo)(wo)(wo)(wo)拽進(jin)河里(li)(li),把我(wo)(wo)(wo)(wo)(wo)的(de)頭按在冰(bing)冷(leng)的(de)水里(li)(li),想要(yao)就此(ci)淹死我(wo)(wo)(wo)(wo)(wo)。”
任夏(xia)瑾喉嚨抽緊(jin),扭(niu)過頭。
就見(jian)少女握緊五指,目光透過她望向(xiang)遠處,唇已(yi)冷(leng)透。
許(xu)是任夏瑾的事讓她感同身(shen)受,又(you)許(xu)是那個秘密太過壓抑,她的唇動了(le)動,走(zou)進那個壓在心頭多年的秘密里。
這個秘密(mi)她(ta)沒(mei)有告訴任何人(ren),其實那時候她(ta)是有記憶的,但是最后她(ta)都沒(mei)有把真(zhen)相告訴爸(ba)爸(ba)。母(mu)親(qin)(qin)在自以(yi)為淹死(si)她(ta)后,害(hai)怕被(bei)父(fu)親(qin)(qin)發現,便(bian)收拾(shi)行李潛(qian)逃了。在外,人(ren)們都宣稱是父(fu)親(qin)(qin)沒(mei)時間陪母(mu)親(qin)(qin),所以(yi)母(mu)親(qin)(qin)跑了,可是她(ta)心里很清(qing)楚,母(mu)親(qin)(qin)是畏罪潛(qian)逃。
“你以為這個世界上只有你一個人(ren)(ren)不幸嗎(ma)?你的(de)(de)刀疤是母(mu)親砍的(de)(de),可是我的(de)(de)命,都(dou)被(bei)我母(mu)親收走了,住在我體內(nei)的(de)(de)心臟,你知(zhi)道(dao)嗎(ma)?這顆(ke)心臟不是我的(de)(de)。”她的(de)(de)聲音很淡(dan),長(chang)長(chang)的(de)(de)睫毛(mao)顫在臉上,映(ying)出令人(ren)(ren)心驚的(de)(de)孤寂。
“我(wo)父親(qin)(qin)常(chang)(chang)年要(yao)工作,無法陪在(zai)母親(qin)(qin)身(shen)邊。我(wo)母親(qin)(qin)是(shi)個美麗的(de)女人(ren),美麗的(de)女人(ren)通常(chang)(chang)不甘于寂(ji)寞(mo),于是(shi)家(jia)庭悲(bei)劇發生了(le)(le)(le)。那時候(hou),我(wo)真的(de)就是(shi)死了(le)(le)(le)一樣,渾身(shen)都被凍僵了(le)(le)(le),是(shi)爸(ba)(ba)爸(ba)(ba)到(dao)處尋我(wo),最后在(zai)河里發現了(le)(le)(le)我(wo)。他(ta)把昏(hun)迷的(de)我(wo)一路送進醫(yi)院,鄉醫(yi)院,縣醫(yi)院,市醫(yi)院,再到(dao)首都醫(yi)院,換了(le)(le)(le)心臟才重新活過來的(de)。你(ni)知(zhi)道嗎?要(yao)是(shi)父親(qin)(qin)晚幾分(fen)鐘發現我(wo),也許我(wo)已經住(zhu)在(zai)土里了(le)(le)(le)。”
她(ta)(ta)說(shuo)得很(hen)平淡,卻(que)惹紅了(le)任夏瑾的(de)(de)(de)眼眶。任夏瑾慢(man)慢(man)放(fang)下手,無(wu)(wu)聲淚流。面(mian)對諷刺她(ta)(ta)的(de)(de)(de)人,也許(xu)她(ta)(ta)可(ke)以咆哮發泄,可(ke)面(mian)對這樣堅強的(de)(de)(de)女孩,她(ta)(ta)竟無(wu)(wu)法說(shuo)出攻(gong)擊她(ta)(ta)的(de)(de)(de)話。
她抱住自己(ji),整個人縮得(de)小小,安靜地(di)放空自己(ji)的瞳孔。
“家庭幸福的(de)(de)孩(hai)子,又(you)怎么(me)會希望自己父母(mu)離(li)婚呢?你(ni)會寫下希望他們離(li)婚的(de)(de)話(hua),就一定是(shi)有道理的(de)(de)。”
任(ren)夏瑾閉了閉眼,輕輕道:“你(ni)相信我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