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早寒江上(shang)有懷》是唐(tang)代(dai)詩人孟浩然(ran)(ran)創作的(de)(de)抒情(qing)詩。此詩旨在懷鄉思(si)歸。首聯(lian)起興,借鴻雁南飛,引(yin)起客居思(si)歸之(zhi)情(qing);中(zhong)間(jian)二聯(lian)寫望見孤帆遠去,想(xiang)到自己無法偕(xie)同的(de)(de)悵惘(wang);尾聯(lian)寫欲(yu)歸不得的(de)(de)郁積之(zhi)情(qing)。全詩透露出(chu)詩人在長安碰壁之(zhi)后的(de)(de)牢(lao)騷(sao)和惘(wang)然(ran)(ran),思(si)鄉之(zhi)情(qing)和寫景之(zhi)句渾然(ran)(ran)一(yi)體,深沉含(han)蓄(xu),中(zhong)間(jian)兩聯(lian)自然(ran)(ran)成對,毫無斧鑿痕跡,顯(xian)示(shi)了詩人的(de)(de)藝術功力。
早寒江上有懷
木落雁南度⑴,北風江(jiang)上寒(han)。
我家(jia)襄水曲(qu)⑵,遙隔(ge)楚云端⑶。
鄉淚客中盡(jin),孤帆天際看⑷。
迷津欲有(you)問⑸,平(ping)海夕漫(man)漫(man)⑹。
⑴木(mu)落:樹木(mu)的葉子落下來(lai)。雁南(nan)度(du):大雁南(nan)飛。南(nan),一作“初”。
⑵襄(xiang)(xiāng)水曲(qū):在漢水的轉彎(wan)處。襄(xiang)水,即(ji)襄(xiang)河(he),漢水流(liu)經襄(xiang)陽(今屬湖北)境內(nei)的一段。襄(xiang),一作“湘”,又作“江”。曲,江水曲折轉彎(wan)處,即(ji)河(he)灣。一作“上(shang)”。
⑶楚云端(duan):長(chang)江中游一帶云的盡(jin)頭。云,一作“山”。
⑷孤:一(yi)作(zuo)“歸”。天際:天邊。一(yi)作(zuo)“天外”。
⑸迷津(jin):迷失道(dao)路。津(jin),渡口。
⑹平(ping)海(hai):寬廣(guang)平(ping)靜(jing)的江水(shui)。漫漫:水(shui)廣(guang)大(da)貌。
樹(shu)葉飄落大雁飛向南方,北風蕭瑟江上分外寒冷。
我家(jia)在(zai)曲曲彎(wan)(wan)彎(wan)(wan)襄水邊,遠隔楚天云(yun)海迷迷茫(mang)茫(mang)。
思鄉的眼淚(lei)在(zai)旅途流盡,看歸來(lai)的帆在(zai)天邊徜徉。
風煙(yan)迷離渡口可在(zai)何處,茫(mang)茫(mang)江水在(zai)夕陽(yang)下蕩漾。
孟浩然曾于(yu)(yu)唐玄宗開(kai)元(yuan)(yuan)十五年(nian)(727)到(dao)長江(jiang)下(xia)游(you)漫(man)游(you)過一(yi)次(ci),開(kai)元(yuan)(yuan)十七年(nian)(729)至二十一(yi)年(nian)(733)孟浩然再到(dao)吳越漫(man)游(you)。這(zhe)首詩當作于(yu)(yu)漫(man)游(you)長江(jiang)下(xia)游(you)時期的一(yi)個秋天(tian)。
孟(meng)浩(hao)然(689—740),唐代詩(shi)人(ren)。本名浩(hao),字浩(hao)然。襄(xiang)(xiang)州襄(xiang)(xiang)陽人(ren),世(shi)稱孟(meng)襄(xiang)(xiang)陽。因他未曾(ceng)入仕,又被稱為孟(meng)山人(ren)。早年有志(zhi)用世(shi),在(zai)仕途困頓、痛苦(ku)失望后,尚(shang)能自重,不媚俗世(shi),以隱士終身(shen)。曾(ceng)隱居鹿門山,生了六(liu)子。詩(shi)與(yu)王維并(bing)稱“王孟(meng)”。其詩(shi)清淡,長于寫(xie)景,多反映(ying)山水(shui)田園和隱逸、行旅等(deng)內容,絕(jue)大(da)部分(fen)為五(wu)言短篇,在(zai)藝術上有獨特(te)的造詣。有《孟(meng)浩(hao)然集》三卷,今編詩(shi)二卷。
這(zhe)(zhe)是一(yi)首懷鄉思歸的(de)抒情詩。全詩情感是復雜的(de)。詩人既羨(xian)慕田(tian)園生活,有(you)意歸隱,但又想求官做事,以展鴻圖。這(zhe)(zhe)種(zhong)矛(mao)盾,就構成了詩的(de)內容。
“木落(luo)(luo)雁南度,北風(feng)江上寒(han)”,這(zhe)兩(liang)句是(shi)寫景,從(cong)鮑照(zhao)《登黃鶴(he)磯》“木落(luo)(luo)江渡寒(han),雁還風(feng)送(song)秋(qiu)”句脫化而來。作(zuo)(zuo)者捕(bu)捉了(le)當時帶有典型(xing)性的事物,點明季(ji)節(jie)。木葉漸脫,北雁南飛,這(zhe)是(shi)最(zui)具代表(biao)性的秋(qiu)季(ji)景象(xiang)。但是(shi)單(dan)說秋(qiu),還不能(neng)表(biao)現(xian)出“寒(han)”,作(zuo)(zuo)者又(you)以“北風(feng)”呼嘯來渲(xuan)染,使人覺得寒(han)冷,這(zhe)就(jiu)點出了(le)題目(mu)中(zhong)的“早(zao)寒(han)”。
落木(mu)蕭(xiao)蕭(xiao),鴻雁南翔,北風呼(hu)嘯,天(tian)氣寒冷,作(zuo)者活畫(hua)出一幅深秋景象。處身于這(zhe)種環境中,很容(rong)易引起悲哀的(de)情(qing)緒,所謂(wei)“悲落葉(xie)于勁秋”(陸(lu)機《文(wen)賦》),是有一定道理的(de)。遠離故土,思想處于矛盾之中的(de)作(zuo)者就更是如此了。
這是(shi)一種“興”起(qi)的手法,詩很自然(ran)地進入(ru)第(di)二聯。作(zuo)者面對眼前景物(wu),思(si)鄉(xiang)之(zhi)情,不(bu)免(mian)油(you)然(ran)而生。漢水(shui)在襄(xiang)(xiang)陽一帶水(shui)流曲折,所以作(zuo)者以“襄(xiang)(xiang)水(shui)曲”概括之(zhi)。“遙隔”兩字(zi),不(bu)僅(jin)表(biao)明了遠,而且表(biao)明了兩地隔絕,不(bu)能(neng)(neng)歸去。這個“隔”字(zi),已透(tou)露出思(si)鄉(xiang)之(zhi)情。作(zuo)者家住襄(xiang)(xiang)陽,古(gu)屬楚(chu)國,故(gu)詩中稱“楚(chu)云(yun)端(duan)”,既(ji)能(neng)(neng)表(biao)現出地勢之(zhi)高(與長江(jiang)下游(you)相比),又(you)能(neng)(neng)表(biao)現出仰望(wang)之(zhi)情,可望(wang)而不(bu)可即,也能(neng)(neng)透(tou)露出思(si)鄉(xiang)的情緒。“我家襄(xiang)(xiang)水(shui)曲,遙隔楚(chu)云(yun)端(duan)”,看(kan)來句(ju)意平淡,但細細咀(ju)嚼,是(shi)很能(neng)(neng)體味到(dao)作(zuo)者煉句(ju)之(zhi)妙(miao)、造意之(zhi)苦(ku)的。
如果說(shuo)第二聯(lian)只是透露一些思(si)(si)鄉(xiang)的(de)消息,帶有含蓄的(de)意味,而(er)又未點明(ming);那么第三聯(lian)的(de)“鄉(xiang)淚客中(zhong)盡”,不僅(jin)點明(ming)了(le)鄉(xiang)思(si)(si),而(er)且(qie)把這種(zhong)感(gan)情(qing)(qing)一泄無余了(le)。思(si)(si)鄉(xiang)眼淚已流盡,寫盡客旅生活(huo)的(de)辛酸。不僅(jin)他自己這樣(yang)思(si)(si)鄉(xiang),而(er)且(qie)家(jia)人也在想(xiang)(xiang)望(wang)(wang)著他自己的(de)歸去,遙望(wang)(wang)著“天際”的(de)“孤(gu)帆”。家(jia)人的(de)想(xiang)(xiang)望(wang)(wang),是假托(tuo)之詞,然而(er)使思(si)(si)鄉(xiang)的(de)感(gan)情(qing)(qing),抒發得更為強(qiang)烈(lie)了(le)。
末聯出(chu)句“迷(mi)津欲有問(wen)”,是(shi)用《論語(yu)·微(wei)子(zi)》孔子(zi)使子(zi)路(lu)問(wen)津的(de)典故。長沮(ju)(ju)、桀(jie)溺是(shi)隱(yin)(yin)者(zhe),而(er)(er)(er)孔子(zi)則是(shi)積極想從(cong)政的(de)人。長沮(ju)(ju)、桀(jie)溺不說津(渡(du)口)的(de)所在(zai),反而(er)(er)(er)嘲諷孔子(zi)棲棲遑遑、奔走四方,以求見用,引出(chu)了孔子(zi)的(de)一(yi)番慨嘆。雙(shuang)方是(shi)隱(yin)(yin)居(ju)與從(cong)政的(de)沖(chong)突。而(er)(er)(er)孟浩然本為襄陽隱(yin)(yin)士,如今卻(que)奔走于(yu)東南(nan)各地(最后還到長安應進士舉),卻(que)是(shi)把隱(yin)(yin)居(ju)與從(cong)政的(de)矛盾集于(yu)一(yi)身,而(er)(er)(er)這種(zhong)矛盾又無法解決,故以“平(ping)海夕(xi)漫(man)漫(man)”作結(jie)。滔(tao)(tao)滔(tao)(tao)江水,與海相(xiang)平(ping),漫(man)漫(man)無邊,加以天色陰暗,已至黃昏(hun)。這種(zhong)景色,完全(quan)烘托出(chu)作者(zhe)迷(mi)茫的(de)心情。
這首詩二、三兩聯都是(shi)自然(ran)成(cheng)對,毫無斧(fu)鑿痕(hen)跡。第(di)二聯兩句都是(shi)指襄陽的地(di)位,信手拈(nian)來,就地(di)成(cheng)對,極為自然(ran)。第(di)三聯“鄉淚”是(shi)情,“歸帆”是(shi)景(jing),以(yi)情對景(jing),扣合自然(ran),充(chong)分表達了(le)作者的感情。最后又(you)以(yi)景(jing)作結,把思歸的哀情和前路茫(mang)茫(mang)的愁緒都寄寓在這迷(mi)茫(mang)的黃昏江景(jing)中了(le)。
宋代劉辰翁《王孟詩(shi)評》:讀(du)此四句(ju),令人千萬言自廢(“我家”四句(ju)下)。
清代吳退庵、胡甘亭《唐賢三昧集箋注(zhu)》:客懷凄然,何等起(qi)手!
清代(dai)范大(da)士《歷(li)代(dai)詩(shi)發(fa)》:間翔容與,絕代(dai)風(feng)規(gui)。
清(qing)代沈德潛《唐詩別裁》:起手須得此高致(“木落(luo)”句下)。
清代宋宗元(yuan)《網師(shi)園唐詩箋》:振(zhen)衣千仞(“遙隔”句下)。
清代(dai)盧麰(mou)、王(wang)溥《聞鶴軒初(chu)盛唐近體讀(du)本(ben)》:陳德公先(xian)生曰:逸筆故饒爽韻,前四純以神(shen)勝,是(shi)此家絕唱,詣(yi)不必遜他人人工(gong)也。二、四正乃悠(you)然神(shen)往,后半(ban)彌作生態,結語緊接五、六,亦復隱承三(san)、四。
清代張錫麟《唐詩近(jin)體(ti)》:“早寒”起,“有懷”接,一氣(qi)相承(cheng)(“遙隔”句側)。
清末高步瀛《唐宋詩舉要》:純是(shi)思歸(gui)之(zhi)神,所謂超以象外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