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九辯》是戰國(guo)時期楚(chu)國(guo)文學家(jia)宋玉(yu)創(chuang)作的一(yi)首(shou)長(chang)篇抒情詩(shi)。此詩(shi)主要(yao)抒寫(xie)的是“貧士失(shi)職而志不平(ping)”這(zhe)種在(zai)中(zhong)國(guo)古代社會中(zhong)帶有普遍性的感慨。它(ta)在(zai)一(yi)定程度(du)上(shang)對(dui)現實的黑暗有所反(fan)映(ying),并(bing)表(biao)達了(le)詩(shi)人“處濁世(shi)而顯榮(rong)兮(xi)(xi),非余心之所樂;與其無(wu)義而有名(ming)兮(xi)(xi),寧處窮而守高”的志尚。
全(quan)詩雖多有(you)模(mo)仿屈原(yuan)《離(li)騷》之處,但也有(you)自己的特(te)色。它善于借景抒情,融情于景,并且句法(fa)多變,能(neng)夠巧妙地運用雙聲疊韻和疊字等修辭手(shou)法(fa),音調節(jie)奏(zou)抑(yi)揚頓挫,饒(rao)有(you)音樂(le)美,具有(you)很強的藝術(shu)感(gan)染力。
九辯
悲哉秋(qiu)之為(wei)氣也!蕭(xiao)瑟兮草木搖(yao)落而(er)變衰1。
憭栗兮若遠行2;登(deng)山(shan)臨水(shui)兮送將歸(gui)。
泬寥兮(xi)天高而(er)(er)氣(qi)清3;寂漻(liao)兮(xi)收潦而(er)(er)水清4。
憯凄(qi)增欷兮5,薄寒(han)之中(zhong)人。
愴怳懭悢兮6,去故而就新。
坎(kan)廩兮7,貧士失職而(er)志不平。
廓(kuo)落(luo)兮(xi)羈旅而(er)無(wu)友生8;惆悵兮(xi)而(er)私(si)自憐。
燕翩翩其(qi)辭歸兮,蟬寂漠而無(wu)聲;
雁雍雍而南(nan)游兮9,鵾雞啁(zhou)哳而悲鳴(ming)10。
獨(du)申旦而不寐(mei)兮(xi),哀蟋蟀之宵征。
時亹亹而過(guo)中(zhong)兮11,蹇淹留而無(wu)成12。
悲憂(you)窮戚兮獨處廓,有美一(yi)人兮心不繹13。
去鄉離家(jia)兮徠遠客14,超(chao)逍遙兮今(jin)焉薄15?
專思君(jun)兮(xi)不(bu)可化,君(jun)不(bu)知(zhi)兮(xi)可奈何!
蓄(xu)怨(yuan)兮積思,心(xin)煩憺兮忘(wang)食事(shi)16。
愿一見兮道余意(yi),君之心兮與余異。
車既駕兮(xi)(xi)朅而歸17,不得(de)見兮(xi)(xi)心傷(shang)悲。
倚結軨兮長太息18,涕潺(chan)湲兮下沾軾(shi)19。
忼慨絕(jue)兮不(bu)得20,中瞀亂兮迷惑21。
私自憐兮何極,心(xin)怦怦兮諒直22。
皇天(tian)平(ping)分四(si)時兮,竊獨(du)悲(bei)此廩秋23。
白露既下百草兮,奄(yan)離披此梧楸24。
去白日之(zhi)昭昭兮,襲(xi)長夜之(zhi)悠(you)悠(you)。
離芳藹之方壯兮25,余萎約而悲(bei)愁26。
秋(qiu)既先戒以白露兮,冬又申(shen)之以嚴霜。
收(shou)恢臺之孟夏兮27,然(ran)欿傺(chi)而沈臧28。
葉菸邑而(er)無(wu)色(se)兮29,枝煩挐(ru)而(er)交(jiao)橫30;
顏淫溢而(er)(er)將罷兮31,柯彷(pang)佛(fo)而(er)(er)萎黃;
萷櫹槮之可哀兮32,形銷鑠而瘀傷33。
惟其紛糅而將落兮(xi)34,恨其失(shi)時而無當。
攬騑(fei)轡而(er)下節兮35,聊逍(xiao)遙以相佯36。
歲忽忽而遒盡(jin)兮37,恐余壽之弗(fu)將38。
悼余(yu)生之(zhi)不(bu)時兮,逢(feng)此世之(zhi)俇(kuang)攘39。
澹(dan)容與而獨倚(yi)兮40,蟋(xi)蟀鳴此(ci)西堂。
心怵惕而(er)震蕩兮(xi)41,何所憂之多(duo)方!
仰(yang)明(ming)月(yue)而(er)太(tai)息(xi)兮,步列星(xing)而(er)極明(ming)42。
竊悲夫蕙華(hua)之曾敷兮43,紛旖旎乎都房(fang)44;
何曾華之(zhi)無(wu)實兮45,從風(feng)雨而飛揚?
以為君獨服此蕙兮46,羌無以異于眾芳(fang)47。
閔(min)奇思之不通兮48,將去君而(er)高翔。
心閔憐之慘凄兮,愿一見(jian)而有明49。
重無怨(yuan)而(er)生離兮,中結(jie)軫而(er)增傷50。
豈不郁(yu)陶而思君(jun)兮51?君(jun)之門以(yi)九重。
猛(meng)犬狺狺而(er)迎(ying)吠兮52,關梁閉而(er)不(bu)通53。
皇天(tian)淫溢而(er)秋(qiu)霖兮54,后土(tu)何時而(er)得干55!
塊獨守此無澤兮(xi)56,仰浮云而永嘆。
何時俗之工巧兮(xi),背繩(sheng)墨而改錯(cuo)57!
卻騏(qi)驥而不乘兮58,策駑(nu)駘而取路59。
當世豈無騏驥(ji)兮(xi)?誠莫之能(neng)善御。
見執轡(pei)者非其人兮,故駶(ju)跳而(er)遠去60。
鳧雁皆唼(sha)夫(fu)梁藻兮61,鳳愈飄(piao)翔而高舉。
圓鑿(zao)而(er)方枘兮62,吾固知其鉏铻而(er)難入63。
眾鳥皆有所(suo)登棲(qi)兮,鳳(feng)獨遑遑而(er)無(wu)所(suo)集(ji)。
愿銜枚而無(wu)言兮64,嘗被君之渥洽65,
太公九十乃(nai)顯(xian)榮兮,誠(cheng)未遇其匹合(he)66。
謂騏驥兮(xi)安歸?謂鳳凰(huang)兮(xi)安棲?
變古(gu)易俗(su)兮世衰(shuai),今之相者兮舉肥(fei)。
騏驥伏匿而(er)不見兮67,鳳凰高飛(fei)而(er)不下;
鳥獸猶知(zhi)懷德兮,云何賢士之不(bu)處?
驥不(bu)驟(zou)進而求服兮,鳳亦不(bu)貪喂而妄食。
君棄遠而不察兮,雖愿忠其焉得。
欲(yu)寂漠而絕端兮,竊不敢忘初之厚德。
獨悲愁(chou)其(qi)傷人兮,馮郁郁其(qi)何極(ji)68!
霜露慘凄而交下兮,心尚幸其弗(fu)濟69;
霰雪雰糅其(qi)增加兮70,乃知遭命之將(jiang)至。
愿徼幸而有待兮71,泊莽(mang)(mang)莽(mang)(mang)與野(ye)草(cao)同死72。
愿自直而(er)徑往兮,路壅絕而(er)不通73;
欲(yu)循道而平(ping)驅兮,又未(wei)知其所以,
然中路而迷(mi)惑兮,自(zi)壓按而學(xue)誦74。
性愚陋(lou)以(yi)褊淺兮75,信(xin)未達乎從(cong)容。
竊美申(shen)包胥之氣盛(sheng)兮76,恐時世(shi)之不固。
何時俗之(zhi)工巧兮,滅規矩而改鑿77。
獨耿介(jie)而不(bu)隨(sui)兮,愿慕先(xian)圣之遺教。
處濁世而(er)顯(xian)榮兮,非余(yu)心之所樂。
與(yu)其無義而有名兮,寧處窮而守(shou)高。
食不偷(tou)而為(wei)飽兮78,衣不茍而為(wei)溫。
竊(qie)慕詩人之遺風兮,愿托(tuo)志乎素餐79。
蹇充倔而無(wu)端兮80,泊莽莽而無(wu)垠(yin)。
無(wu)衣裘以御(yu)冬兮,恐溘死不(bu)得見乎陽春81。
靚杪秋之遙夜兮(xi)82,心繚悷而有哀83。
春(chun)秋逴逴而日高兮84,然惆悵而自悲。
四時遞來而卒歲(sui)兮(xi),陰(yin)陽不可與儷偕85。
白日晼(wan)晚其將入兮86,明月(yue)銷鑠而減毀。
歲忽忽而(er)遒盡(jin)兮,老(lao)冉(ran)冉(ran)而(er)愈弛87。
心搖(yao)悅而日幸(xing)兮,然怊悵而無冀88。
中(zhong)憯惻之凄愴兮,長太息而增(zeng)欷。
年洋洋以(yi)日往兮,老嵺廓而無(wu)處89。
事亹亹而(er)覬(ji)進兮(xi)90,蹇(jian)淹(yan)留而(er)躊(chou)躇。
何(he)泛濫之(zhi)浮云兮,猋壅蔽此明月91!
忠昭昭而(er)愿見(jian)兮,然(ran)霠曀(yi)而(er)莫達92。
愿皓日之顯行兮,云蒙(meng)蒙(meng)而蔽之。
竊不自料而(er)愿(yuan)忠兮,或黕點而(er)污之93。
堯舜之抗行兮94,瞭冥冥而(er)薄(bo)天(tian)。
何險巇之嫉(ji)妒(du)兮(xi)95,被以不慈之偽名?
彼日月之(zhi)照明兮,尚黯黮而有瑕96;
何況一國之事兮,亦多端而膠加97。
被(bei)荷(he)禂之晏(yan)晏(yan)兮98,然(ran)潢洋而不可帶99。
既驕美而伐(fa)武兮100,負左(zuo)右之耿介(jie)。
憎慍惀之(zhi)修美(mei)兮101,好夫人之(zhi)慷慨。
眾(zhong)踥蹀(die)而日進(jin)兮102,美超遠而逾邁103。
農夫(fu)輟耕而容(rong)與(yu)兮(xi),恐田野之蕪穢。
事綿綿而多私兮,竊(qie)悼后之危敗。
世雷同而炫(xuan)曜兮,何毀譽(yu)之昧(mei)昧(mei)!
今(jin)修飾而(er)窺鏡兮,后尚可以(yi)竄(cuan)藏。
愿寄(ji)言夫流星兮,羌儵忽而難當104。
卒壅蔽此(ci)浮云兮,下暗漠(mo)而無光(guang)。
堯舜皆有所舉任兮,故高枕(zhen)而自適(shi)。
諒無怨于(yu)天下兮,心(xin)焉取(qu)此怵惕(ti)?
乘騏驥(ji)之(zhi)瀏(liu)(liu)瀏(liu)(liu)兮105,馭(yu)安用(yong)夫(fu)強策(ce)。
諒城郭(guo)之(zhi)不足恃兮,雖(sui)重(zhong)介之(zhi)何(he)益106。
邅翼翼而無終兮107,忳(tun)惛(hun)(hun)惛(hun)(hun)而愁(chou)約108。
生天地(di)之若(ruo)過兮,功不(bu)成而無效。
愿沈(shen)滯而不見(jian)兮(xi),沿欲布名乎天下。
然潢洋而不遇兮,直怐(kou)愗(mou)而自(zi)苦109。
莽洋洋而無極兮,忽翱(ao)翔之焉(yan)薄。
國(guo)有驥而(er)不知乘兮(xi),焉皇(huang)皇(huang)而(er)更(geng)索(suo)110。
寧(ning)戚(qi)謳(ou)于(yu)車下兮111,桓(huan)公聞而知之。
無(wu)伯樂之(zhi)善相兮,今誰使乎譽之(zhi)。
罔流涕以聊慮兮(xi)112,惟著意而(er)得之(zhi)。
紛純純之愿忠兮(xi)113,妒(du)被(bei)離而(er)障之114。
愿賜不肖之軀而別離兮,放游志(zhi)乎云中(zhong)。
乘精氣之(zhi)摶摶兮115,騖諸神之(zhi)湛(zhan)湛(zhan)116。
驂白(bai)霓之習(xi)習(xi)兮117,歷(li)群靈之豐豐118。
左朱雀之茇(ba)茇(ba)兮119,右蒼龍(long)之躣躣120。
屬雷師(shi)之闐(tian)闐(tian)兮121,通飛廉之衙(ya)衙(ya)122。
前(qian)輕辌(liang)之鏘(qiang)鏘(qiang)兮123,后輜乘(cheng)之從(cong)從(cong)124。
載云旗(qi)之委蛇兮125,扈屯騎(qi)之容容126。
計專專之不可化兮,愿(yuan)遂推而(er)為臧127。
賴皇天(tian)之厚德兮(xi),還及(ji)君之無恙128!
1.蕭瑟:秋風吹(chui)落(luo)樹葉的聲(sheng)音。搖落(luo):動搖脫落(luo)。
2.憭(liao)栗(liǎo lì):凄(qi)涼的樣子。
3.泬(xuè)寥:空曠寥廓的樣子(zi)。
4.寂漻(liáo):即“寂寥”,虛靜(jing)的樣子。收潦(lǎo):指雨(yu)止。潦,雨(yu)水(shui)。
5.憯(cǎn)凄(qi):同“慘凄(qi)”,悲痛的(de)樣子。增欷(xī):嘆息不已。中:侵襲。
6.愴怳(chuànghuǎng):失(shi)意的樣(yang)(yang)子(zi)。懭悢(kuǎng liàng):失(shi)意的樣(yang)(yang)子(zi)。
7.坎廩(lǐn):坎坷不平。
8.廓落:孤(gu)獨寂(ji)寞的樣(yang)子(zi)。羈旅:滯留外鄉。友生:知心朋友。
9.雍(yong)雍(yong):雁鳴的聲音。
10.鵾(kun)(kūn)雞:一種鳥,黃(huang)白色,形似鶴。啁哳(zhāo zhā):聲音細碎(sui)而急促。
11.亹(wěi)亹:行進(jin)不停的樣子。過(guo)中:超過(guo)中年(nian)。
12.蹇(jiǎn):發語(yu)詞。淹留(liu):滯留(liu),久留(liu)。
13.有美一人:指(zhi)作者自己。繹(yi):“懌”的(de)假借(jie),愉快。
14.徠(lài)遠(yuan)客:來遠(yuan)方作客。
15.薄:接近(jin)。一說(shuo)到。
16.煩(fan)憺(dàn):煩(fan)悶,憂愁。
17.朅(qiè):離去。
18.結軨(líng):車廂。用木條構成(cheng),故稱。太(tai)息:嘆息。
19.潺(chan)湲(yuán):流(liu)水(shui)聲,此喻(yu)淚流(liu)不止。軾:車前(qian)供人(ren)扶靠的橫木。
20.忼(kang)(kāng)慨:同“慷(kang)慨”,憤激(ji)的意思。
21.瞀(mao)(mào)亂(luan):心中(zhong)煩亂(luan)。
22.怦怦:心(xin)急的樣(yang)子(zi)。諒直:忠誠正直。
23.竊:暗(an)自(zi)。廩:同“凜(lin)”,寒冷。
24.奄(yan):忽然。離(li)披:枝葉分散低垂、萎而不振的樣子。梧(wu)楸(qiū):梧(wu)桐和楸樹,都是早凋的樹木(mu)。
25.芳藹(ai):芳菲繁榮,形容人的壯年。方壯:正當(dang)壯年。
26.萎約(yue):枯(ku)萎而約(yue)縮。
27.恢臺:廣大昌盛的樣子。
28.欿(kǎn):同“坎(kan)”,陷(xian)落。傺(chì):停止(zhi)。王逸《楚(chu)辭章(zhang)句(ju)》:“楚(chu)人謂(wei)住曰傺也(ye)。”《文選》“欿傺”作“坎(kan)傺”,呂(lv)延濟(ji)注:“陷(xian)止(zhi)也(ye)。”謂(wei)草(cao)木繁盛的景象停止(zhi)。
29.菸邑(yū yì):黯淡的樣子。
30.煩(fan)挐(rú):稀疏(shu)紛亂(luan)的樣子(zi)。挐,同“拿”。
31.淫溢:過甚。罷(pí):同(tong)“疲”,指凋零。
32.萷(xiao)(shāo):同“梢(shao)”,枝(zhi)條(tiao)。櫹(xiao)槮(xiāo shēn):枝(zhi)葉(xie)光禿(tu)(tu)禿(tu)(tu)的樣子。
33.銷鑠(shuo):指樹(shu)木受霜(shuang)之害(hai)而損毀。瘀(yū)傷:病傷。
34.紛(fen)糅:枯枝敗草(cao)紛(fen)亂混雜。
35.騑(fēi):驂馬(ma),駕在車(che)子兩邊的馬(ma)。節:馬(ma)鞭(bian)。
36.相佯:猶言徜徉。
37.遒(qiu)(qiú):迫近。
38.將:長。
39.俇(kuáng)攘(rang):紛擾(rao)不安。
40.容(rong)與:遲緩不(bu)前的樣子。
41.怵(chù)惕:驚懼。
42.極明:到天亮(liang)。
43.敷(fu):伸展,借指花(hua)朵開(kai)放。
44.旖旎(yǐ nǐ):此(ci)為花(hua)朵繁盛的樣(yang)子。都(dou)房:北堂。
45.曾:“層”的假借。實:果(guo)實。
46.服:佩戴。
47.羌:發語詞。
48.閔:同“憫”,傷(shang)憐。奇思:出眾的思想(xiang)。不(bu)通:不(bu)能(neng)達到君王那里。
49.有(you)明:朱熹《楚辭集注(zhu)》:“有(you)以自明也。”即自我表白。
50.結(jie)軫(zhěn):郁結(jie)而(er)沉痛。增傷:更加悲傷。
51.郁陶(tao):憂(you)思郁積的樣子。
52.狺(yin)(yín)狺(yin):狗叫的聲音(yin)。
53.關:門關。梁:橋梁。
54.霖:久下不止(zhi)的雨。
55.后(hou)土:大地。古人常以“后(hou)土”與“皇天”對稱。
56.塊(kuai):塊(kuai)然,孤獨的樣(yang)子。無:通(tong)“蕪(wu)”,荒蕪(wu)。澤:積水的洼(wa)地。
57.繩墨:繩線和墨斗,是木工(gong)畫直線的(de)工(gong)具(ju),借指規則法度。錯:同(tong)“措”,指正常的(de)措施。
58.騏驥(qí jì):千(qian)里馬,喻賢才。
59.駑駘(nú tái):劣馬,喻庸(yong)人。
60.駶(jú)跳:跳躍。
61.鳧(fu):野(ye)鴨。唼(sha)(shà):水鳥或魚(yu)吃食(shi)的(de)樣子。
62.圓(yuan)鑿而方枘(ruì):圓(yuan)的洞眼安方的榫子(zi)。
63.鉏鋙(jǔ yǔ):同“齟(ju)齬”,彼此不相合(he)。
64.銜枚:指閉(bi)口不言。古時行軍為防(fang)止士兵出(chu)聲,令(ling)他(ta)們口中銜一(yi)根(gen)叫做(zuo)枚的短木條,故稱。
65.渥(wò)洽:深厚的恩澤。
66.匹(pi)合(he):合(he)適。
67.服:駕車,拉(la)車。
68.馮(píng):內(nei)心(xin)憤懣(men)。
69.幸:希望(wang)。濟:成功(gong)。
70.霰(xiàn):雪珠。雰(fēn)糅:紛(fen)雜(za)。
71.徼(jiǎo)幸:同“僥幸”。
72.泊:止。
73.壅(yōng)絕:壅塞,堵塞。
74.壓桉(an)(àn):壓抑。桉(an),同(tong)“案”,通“按”。學誦:學誦《詩經》。春秋戰國士大夫社交往來常誦詩。
75.褊(bian)(biǎn)淺:狹隘(ai)淺薄(bo)。
76.申包胥(xu):春(chun)秋時(shi)楚(chu)大夫,為救(jiu)楚(chu)國,曾(ceng)在秦國朝廷上哭了七天七夜,終于感動秦哀公出兵救(jiu)楚(chu)。
77.鑿:當作“錯”,即(ji)措,措施。
78.偷:茍且(qie)。
79.托:寄托。素(su)餐:白(bai)吃飯。王(wang)夫之《楚辭通釋》:“托志(zhi)素(su)餐,以素(su)餐為恥(chi)。”
80.充(chong)(chong)倔:充(chong)(chong),充(chong)(chong)塞(sai);倔,通(tong)“屈”,委(wei)屈。
81.溘(kè):突然(ran)。
82.靚(jìng):通“靜”。杪(miǎo)秋:秋末。
83.繚悷(liáo lì):纏繞郁(yu)結。
84.逴(chuō)逴:走得越(yue)來越(yue)遠。
85.儷(lì)偕:同在一起。
86.晼(wǎn)晚(wan):日(ri)落時光(guang)線黯淡的樣子。
87.馳:指(zhi)精力不濟。
88.怊(chāo)悵(chang):惆悵(chang)。冀:希望。
89.嵺(liao)(liáo)廓:空曠而無(wu)著落的樣(yang)子。.嵺(liao),同(tong)“寥”。無(wu)處(chu):無(wu)處(chu)托身。
90.覬(jì):企圖。進:進取。
91.猋(biāo):飛快(kuai)的樣子。
92.霠(yín):烏云蔽(bi)日。曀(yì):陰風刮起(qi)。
93.或:有(you)人。黕(dǎn):污(wu)垢。點:污(wu)辱。
94.抗行(xing):高尚的德行(xing)。
95.險巇(xi)(xī):險阻,此指小人作梗。
96.黯黮(dǎn):昏黑暗淡(dan)。瑕:缺點。
97.膠加:指糾(jiu)纏不(bu)清。
98.裯(dāo):短衣。晏晏:柔軟鮮明的樣子。
99.潢洋(yang):衣服寬大空蕩蕩不貼身(shen)的樣子(zi)。
100.驕(jiao)美:自(zi)矜其美。伐武(wu):夸(kua)耀(yao)勇(yong)武(wu)。
101.憎(zeng):憎(zeng)恨。慍惀(lun)(lǔn):忠誠(cheng)的(de)樣子。
102.踥蹀(qiè diè):小步行進的(de)樣子。
103.美:指(zhi)賢人(ren)。邁:遠行。
104.儵(shū)忽:速度很快的樣子(zi)。儵,同“倏”,極快地。
105.瀏(liu)瀏(liu):水流清澈的(de)樣子。此(ci)指駿馬奔馳暢快。
106.介:鎧甲(jia)。
107.邅(zhān):回旋不前。翼(yi)翼(yi):小心謹(jin)慎的樣(yang)子。
108.忳(tūn):郁悶。惛(hun)(hūn)惛(hun):心(xin)中昏昏沉(chen)沉(chen)。約(yue):約(yue)束,束縛(fu)。
109.怐愗(kòu mào):愚昧。
110.皇(huang)皇(huang):同(tong)“惶(huang)惶(huang)”,恐懼不安貌。
111.寧戚:春秋時(shi)衛國(guo)人,初(chu)為小商人。遇(yu)齊桓(huan)公(gong)(gong)夜出,他(ta)在車(che)下喂牛(niu),敲(qiao)著(zhu)牛(niu)角唱(chang)了一首懷才不遇(yu)的歌,齊桓(huan)公(gong)(gong)聽了。馬上任用(yong)他(ta)。
112.罔:同“惘”。聊慮:暫(zan)且思索(suo)一下。
113.純(zhūn)純:借為“忳忳”,誠摯的樣子。
114.被(bei)(pī)離:雜沓的樣子(zi)。
115.摶(tuán)摶:團(tuan)團(tuan)。
116.騖(wù):奔馳。湛(zhan)湛(zhan):眾多。
117.習習:快速飛行的(de)樣子。
118.豐豐:指眾天神的一(yi)個(ge)個(ge)神官。
119.茇(bá)茇:輕(qing)快(kuai)飛(fei)翔的(de)樣(yang)子(zi)。
120.躣(qu)(qú)躣(qu):行貌。
121.闐(tian)(tián)闐(tian):鼓聲。
122.衙衙:向前(qian)行進的(de)樣子。
123.輬(liáng):一種輕型馬車。
124.輜:載重(zhong)的(de)重(zhong)型馬車(che)。從(cong)從(cong):連接的(de)樣子(zi)。
125.委(wei)蛇:同“逶迤”,旌旗迎風舒(shu)展的(de)樣子。
126.扈(hu):扈(hu)從(cong),侍從(cong)。屯騎(qi):聚集(ji)的車騎(qi)。容容:眾(zhong)多的樣子。
127.臧:善,美。
128.君(jun):指楚(chu)王。恙:疾病。
教人悲傷啊這秋(qiu)天的氣候,大地蕭瑟(se)啊草木衰(shuai)黃(huang)凋零。
凄涼啊好像要(yao)出遠門(men),登山臨水(shui)送別傷情。
空曠(kuang)啊天宇高秋氣爽,寂(ji)寥啊積潦退秋水(shui)清。
凄涼欷歔(xu)嘆(tan)息啊,這(zhe)微(wei)寒(han)襲人。
悵然失(shi)意啊(a),去(qu)新地(di)離鄉(xiang)背井;
坎坷(ke)崎(qi)嶇啊,貧(pin)士(shi)失官(guan)心中(zhong)不平。
孤獨(du)啊流落在外沒朋友,惆悵啊形影相依自我憐憫。
燕子翩(pian)翩(pian)飛翔歸去(qu)啊,寒蟬寂寞(mo)也不(bu)發響聲。
大雁鳴(ming)叫向南(nan)翱翔啊,鵾雞不(bu)住地啾啾悲鳴(ming)。
獨自通宵達旦難以(yi)入眠啊,聆聽那蟋蟀整夜的哀音。
時(shi)光匆(cong)(cong)匆(cong)(cong)已(yi)經(jing)過(guo)了中年(nian),艱難(nan)阻滯仍是一事無成。
悲(bei)愁困迫啊(a)獨處(chu)遼闊大地,有一位美人(ren)啊(a)心中悲(bei)凄。
遠離家鄉啊異地為客,漂泊不定(ding)啊如今去哪里?
一(yi)心思念君(jun)王啊不(bu)能改變,有什么辦法啊君(jun)王不(bu)知(zhi)。
積滿(man)哀(ai)怨啊(a)積滿(man)思慮,心中煩悶啊(a)飯也不想吃。
但(dan)愿(yuan)見(jian)一面啊訴說心意,君王心思啊卻與我相異。
駕(jia)起(qi)馬車啊(a)去了還得回(hui),不能(neng)見你啊(a)傷痛郁(yu)悒。
倚(yi)靠(kao)著(zhu)車箱啊長長嘆氣,淚水漣(lian)漣(lian)啊沾滿車軾。
慷慨(kai)決絕啊實在不(bu)能(neng),一片(pian)紛亂啊心(xin)惑神迷(mi)。
自怨自悲啊(a)哪有終極(ji),內懷忠忱啊(a)精誠耿直。
上天將一年四(si)季平分啊,我悄然(ran)獨自悲嘆寒秋。
白露(lu)降(jiang)下沾浥百草啊,衰黃的樹(shu)葉飄離梧(wu)桐枝頭。
離開明(ming)亮(liang)的白日昭(zhao)昭(zhao)啊,步入黑暗的長夜悠(you)悠(you)。
百(bai)花盛開的時季已(yi)過(guo)啊,余下枯木衰草令人(ren)悲愁(chou)。
白露先(xian)降帶來深秋信息啊(a),預告冬(dong)天又有嚴霜在后(hou)。
夏(xia)日的繁茂今都不(bu)見啊(a),生長培養的氣機也全(quan)收(shou)。
葉子黯淡沒有光彩啊,枝條(tiao)交叉紛(fen)亂雜湊。
草(cao)木改變顏(yan)色將衰謝(xie)啊(a),樹干萎黃好像就要枯朽。
見(jian)(jian)了(le)光禿禿樹頂真可(ke)哀啊,見(jian)(jian)了(le)病(bing)懨懨樹身真可(ke)憂(you)。
想到落葉衰草相(xiang)雜糅啊(a),悵恨好時光(guang)失去不在當口。
抓住韁繩放下馬鞭啊,百無(wu)聊賴(lai)暫且緩(huan)緩(huan)行走(zou)。
歲月匆(cong)匆(cong)就將到頭啊,恐怕我的(de)壽命也難長久。
痛惜我(wo)生(sheng)不(bu)逢時啊,遇上(shang)這亂世(shi)紛擾(rao)難(nan)以(yi)藥救。
徘(pai)徊不止獨(du)自徙倚啊(a),聽西堂蟋(xi)蟀的鳴聲傳透。
心(xin)中(zhong)驚懼大(da)受震動(dong)啊,百(bai)般憂愁為(wei)何(he)縈繞不(bu)休?
仰(yang)望明月深深嘆息(xi)啊,在星光下(xia)漫步由夜而晝。
暗自悲嘆蕙花也(ye)曾開(kai)放啊,千嬌百媚開(kai)遍華堂。
為何層層花兒沒能結果啊,隨著風雨狼藉飄揚(yang)?
以為君王獨愛佩這蕙花啊,誰知你將(jiang)它(ta)視同(tong)眾(zhong)芳。
哀憫(min)奇(qi)思難以通達啊,將要離開(kai)君王遠飛高翔。
心(xin)中悲(bei)涼凄慘難以(yi)忍受啊,但愿見一面傾(qing)訴衷腸(chang)。
一次(ci)次(ci)想著無罪而生離啊,內心郁結(jie)而更增悲(bei)傷(shang)。
哪能(neng)不深切思念君王啊?君王的大門(men)卻有九重阻擋。
猛犬相迎(ying)對著(zhu)你(ni)狂叫(jiao)啊(a),關口和橋梁閉塞交通不暢。
上天降下綿綿的秋雨啊,下方幾時(shi)能有(you)干燥土壤?
孑然一身守(shou)在(zai)荒(huang)蕪沼澤(ze)啊,仰望浮(fu)云在(zai)天嘆聲長長。
為何(he)時(shi)俗是那么的工巧啊?違背準繩而改(gai)從錯誤(wu)。
拋棄(qi)駿馬不愿(yuan)騎乘啊,鞭打劣(lie)馬竟然就上路。
世上難道缺乏駿馬(ma)啊?實在是沒人能好好駕御。
看(kan)到(dao)拿韁繩的人不合適啊,駿馬也會蹦(beng)跳著遠去。
野鴨大雁都吞吃高粱水藻啊,鳳凰卻要揚(yang)起翅膀高翥。
好(hao)比圓洞(dong)眼安(an)裝方榫子(zi)啊,我(wo)本來就知道難以插入。
眾鳥都有棲(qi)息(xi)的窩(wo)啊,唯獨鳳凰(huang)難尋安身之處。
但愿口(kou)中(zhong)銜(xian)枚能不說話啊(a),想到曾受你恩惠怎能無語。
姜太公九十歲才貴(gui)顯啊,真沒有君臣相得的好機遇。
駿馬啊(a)應(ying)當向哪兒歸依?鳳凰(huang)啊(a)應(ying)當在哪兒棲(qi)居?
改(gai)變古(gu)風(feng)舊(jiu)俗啊世(shi)道(dao)大(da)壞,今天相(xiang)馬(ma)(ma)人只愛馬(ma)(ma)的(de)肥腴。
駿(jun)馬隱藏起來看不(bu)到啊,鳳凰高高飛翔(xiang)不(bu)肯下去。
鳥獸也知應該懷(huai)有(you)美(mei)德啊,怎能怪賢士避(bi)世隱居(ju)不出(chu)?
駿馬不急于進(jin)用而駕車啊(a),鳳凰不貪(tan)喂飼亂(luan)吃食(shi)物。
君王遠棄賢士卻(que)不覺悟啊,雖想盡忠又怎能(neng)心滿意足。
要默(mo)默(mo)與君王斷絕關系啊,私下卻(que)不敢忘德在當初。
獨自悲愁最能傷人啊(a),悲憤郁結終極又在何處!
寒霜涼(liang)露(lu)交加(jia)多(duo)凄慘啊,心中還希(xi)望(wang)它們無(wu)效(xiao)。
雪珠雪花紛雜增加啊,才知(zhi)道遭受的命運(yun)將到(dao)。
愿懷著僥幸有(you)所等(deng)待啊,在荒原(yuan)與野草一起死掉。
愿徑自前行暢游一(yi)番啊,路又堵(du)塞不通去不了。
想沿著大道平穩驅車啊(a),怎樣(yang)去(qu)做卻(que)又不知道。
走到半路就迷(mi)失(shi)了方向啊,自(zi)我壓抑去(qu)學詩搞社交。
秉性愚笨(ben)孤(gu)陋褊(bian)狹淺直(zhi)啊(a),真(zhen)沒(mei)領(ling)悟從容不迫的精(jing)要。
私下贊美(mei)申包胥(xu)的氣(qi)概(gai)啊,恐怕(pa)時代(dai)不(bu)同古(gu)道全(quan)消。
如今世(shi)俗(su)是多么的巧詐啊,廢(fei)除前人的規矩(ju)改變步調(diao)。
獨(du)立耿直不隨(sui)波逐流啊,愿緬懷前代圣(sheng)人的遺(yi)教。
在污濁的世界(jie)得到顯貴啊,不能(neng)讓我心中快樂而歡笑。
與其沒有道義(yi)獲取名譽(yu)啊,寧愿遭受(shou)窮(qiong)困(kun)保(bao)持清高。
取食(shi)不茍且求(qiu)得(de)(de)飽腹就(jiu)行啊,穿衣(yi)不茍且求(qiu)得(de)(de)暖身就(jiu)好。
私下追(zhui)慕詩人的遺(yi)風(feng)啊,以無功不食祿寄(ji)托懷抱。
充(chong)滿委屈(qu)而沒有頭(tou)緒啊,流浪在莽(mang)莽(mang)原野荒郊。
沒有皮襖來抵御寒冬啊(a),恐怕死去春天再也(ye)見(jian)不到。
寂靜(jing)的(de)暮秋(qiu)長夜(ye)啊(a),心中縈繞著深深的(de)哀傷(shang)。
歲月匆匆年(nian)齡漸老啊,就(jiu)這樣惆(chou)悵(chang)自感悲涼。
四季相繼又是一年將盡啊(a),日出(chu)月(yue)落總(zong)不能(neng)并行天(tian)上。
太陽曚昽將要西下(xia)啊,月亮(liang)也消蝕而減少了清光。
一(yi)年(nian)忽悠(you)悠(you)馬上過(guo)去啊,衰老慢慢逼近精力漸喪(sang)。
心中搖蕩每天懷著僥幸啊,但總是充滿憂(you)慮失去希望。
心中慘(can)痛凄然欲絕(jue)啊,長(chang)長(chang)嘆息(xi)又加以(yi)悲(bei)泣難當。
時光如水一(yi)天(tian)天(tian)流逝啊,老來倍感空虛安(an)身(shen)無方(fang)。
辦(ban)事勤(qin)勉希望進用啊,但(dan)停滯(zhi)不前(qian)徒自(zi)旁徨。
為何浮云漫布泛濫天(tian)空啊,飛快地遮(zhe)蔽這一輪明(ming)月。
忠心耿(geng)耿(geng)愿作奉獻(xian)啊,可濃云陰風隔(ge)離(li)難以逾越。
祈愿紅日朗照天地啊。云霧(wu)蒙蒙卻(que)把(ba)它遮卻(que)。
不(bu)自思量只想(xiang)著效忠啊,竟(jing)有人(ren)用穢(hui)語把我污蔑。
堯帝(di)舜(shun)帝(di)的高尚德行(xing)啊(a),光輝赫(he)赫(he)上與(yu)天接。
為何遭險惡小人的(de)嫉妒啊,蒙(meng)受(shou)不(bu)慈的(de)冤(yuan)名(ming)難以洗雪?
那晝日夜月照耀天地(di)啊,尚且有黯淡現(xian)黑斑的時(shi)節(jie)。
何(he)況一個(ge)國家(jia)的政事啊,更(geng)是(shi)頭(tou)緒紛繁錯(cuo)雜糾結。
披(pi)著(zhu)荷葉(xie)短衣很輕柔啊,但太(tai)寬太(tai)松不能結腰帶。
驕傲(ao)自滿又夸耀武(wu)功啊,辜負左(zuo)右耿(geng)直(zhi)臣子的忠愛。
憎恨赤誠(cheng)之(zhi)士的美德啊,喜歡那(nei)些人偽裝(zhuang)的慷(kang)慨。
群(qun)奸邁(mai)著碎步越發得(de)意啊,賢人(ren)遠遠地跑得(de)更快。
農夫停止(zhi)耕作(zuo)自在逍(xiao)遙啊,就怕田野變得荒蕪起(qi)來(lai)。
事情瑣(suo)細卻充滿私欲啊(a),暗(an)自悲痛(tong)后面的危(wei)險(xian)失敗。
世人(ren)都一樣地自我(wo)炫耀啊(a),詆毀與贊譽(yu)多么混亂古怪。
如(ru)今認真打扮照照鏡子啊(a),以后(hou)還能藏身將(jiang)禍患躲(duo)開(kai)。
愿托那流星作(zuo)使者傳話啊,它飛掠(lve)迅速難以坐待。
終于被這(zhe)片浮(fu)云擋住啊,下面(mian)就黑(hei)暗不見光彩(cai)。
堯(yao)帝舜帝都能任用賢人啊(a),所以高枕(zhen)無憂十分從容(rong)。
誠然不受天下人埋怨(yuan)啊(a),心(xin)中(zhong)哪(na)會有(you)這種驚恐。
乘(cheng)著駿馬(ma)暢快(kuai)地(di)奔馳啊,駕馭之(zhi)道豈須馬(ma)鞭(bian)粗重。
高(gao)大的(de)城(cheng)墻實在不足依(yi)靠(kao)啊,雖(sui)然鎧甲厚重又(you)有什么(me)用。
謹慎地回旋不(bu)前沒(mei)完了啊,憂(you)郁昏沉愁思縈繞心胸。
生在天(tian)地之間(jian)如同(tong)過客(ke)啊,功(gong)業(ye)未成(cheng)總效(xiao)驗空(kong)(kong)空(kong)(kong)。
愿埋沒于人叢不現身影啊,難道還想在世上揚名(ming)取榮(rong)。
飄蕩(dang)放(fang)浪(lang)一無所遇啊,真愚昧不堪自找苦痛。
渺茫一片沒有盡頭啊,忽悠悠徘徊何(he)去何(he)從(cong)?
國(guo)有駿馬卻不知道駕(jia)乘啊(a),惶惶然又要索求哪種(zhong)?
寧戚在(zai)馬(ma)車下唱歌啊(a),桓公(gong)一聽就(jiu)知他才能出眾(zhong)。
沒有伯樂相馬的(de)好(hao)本領啊,如今讓(rang)誰作評判才最公?
悵惘流淚且思索一(yi)下啊,著意訪求才(cai)能得到英雄。
滿懷熱忱愿(yuan)盡忠心啊,偏(pian)有人嫉妒阻撓(nao)亂哄哄。
愿賞(shang)還沒用的身子(zi)離去啊,任遠(yuan)游的意志翱翔云中。
乘著天地的(de)一團(tuan)團(tuan)精氣啊(a),追(zhui)隨眾多神靈(ling)在那天穹。
白虹(hong)作驂馬駕車(che)飛行啊,經歷群(qun)神的一個(ge)個(ge)神宮。
朱雀在左(zuo)面翩躚(xian)飛(fei)舞(wu)啊,蒼龍在右面奔(ben)行(xing)躍動。
雷師(shi)跟(gen)著咚咚敲鼓啊,風伯跟(gen)著掃塵把(ba)路辟通(tong)。
前面有輕車鏘鏘先行啊,后(hou)面有大車紛(fen)(fen)紛(fen)(fen)隨從(cong)。
載著云(yun)旗舒卷飄揚啊(a),扈從聚(ju)集(ji)的車騎蜂(feng)擁。
計(ji)議早定專心不能改啊,愿推(tui)行(xing)良策行(xing)善建功。
仰仗上天(tian)的深厚恩(en)德啊(a),回來還及見君王(wang)吉祥無兇。
《九辯》是王逸(yi)定(ding)為宋玉作(zuo)于(yu)楚頃襄王時期(qi)。朱(zhu)熹(xi)《楚辭(ci)集注》:“《九辯》者,屈(qu)原弟子楚大夫宋玉之所(suo)作(zuo)也。閔惜其(qi)師忠而放(fang)逐,故(gu)作(zuo)《九辯》以(yi)述其(qi)志云。”明代焦竑《焦氏筆乘》、清代牟(mou)庭相《楚辭(ci)述芳》及(ji)吳汝(ru)綸在《古文辭(ci)類纂》評語中,均(jun)以(yi)為屈(qu)原所(suo)作(zuo),但(dan)所(suo)提出的理由還(huan)不足以(yi)推(tui)倒王逸(yi)及(ji)朱(zhu)熹(xi)之說。
關(guan)于《九(jiu)辯(bian)》的主(zhu)旨,王逸認為是(shi)(shi)宋(song)玉(yu)“憫(min)其師忠而放逐,故(gu)作(zuo)《九(jiu)辯(bian)》以哀(ai)其志”。現代(dai)學(xue)者對此有不(bu)同看(kan)法,主(zhu)要有兩種觀(guan)點:一說(shuo)此詩是(shi)(shi)代(dai)屈原立(li)言,另一說(shuo)此詩是(shi)(shi)宋(song)玉(yu)自憫(min)身世。
宋(song)玉(yu)(yu),戰(zhan)國(guo)末期辭(ci)(ci)賦(fu)(fu)家。生卒(zu)年不(bu)(bu)詳(xiang),戰(zhan)國(guo)時鄢(今襄(xiang)樊宜(yi)城)人(ren)。生于(yu)屈原之后(hou),或(huo)是屈原的弟子(zi)。出身寒微,曾事(shi)楚頃襄(xiang)王(wang),為小臣,不(bu)(bu)得志。好(hao)辭(ci)(ci)賦(fu)(fu),為屈原之后(hou)辭(ci)(ci)賦(fu)(fu)家,與唐勒、景差齊名。相傳所作(zuo)(zuo)辭(ci)(ci)賦(fu)(fu)甚多,《漢書(shu)·藝文(wen)志》錄有賦(fu)(fu)十六篇,今多亡(wang)佚,篇目(mu)已不(bu)(bu)可(ke)考(kao)證。《隋書(shu)·經籍志》載有《宋(song)玉(yu)(yu)集》三卷,現已亡(wang)佚。署名宋(song)玉(yu)(yu)所作(zuo)(zuo)流傳至今的作(zuo)(zuo)品,有人(ren)懷疑非(fei)宋(song)玉(yu)(yu)之作(zuo)(zuo)。
《九(jiu)辯》的主題是悲秋。它把秋季(ji)萬(wan)木黃落(luo)、山川蕭瑟(se)的自然現象(xiang),與(yu)詩人(ren)失意巡游(you)、心緒飄浮的悲愴有(you)機(ji)地結(jie)合起來,人(ren)的感(gan)情外射到(dao)自然界,作品(pin)凝(ning)結(jie)著一股排(pai)遣不去、反(fan)復纏綿的悲劇氣(qi)息,勾起人(ren)們對自然變化、人(ren)事(shi)浮沉的感(gan)喟。
關于“九辯”名稱(cheng)的(de)意義,王逸釋“辯”為(wei)“變”;但又說(shuo)“謂陳道德以(yi)變說(shuo)君”。王夫之說(shuo):“辯猶遍也。一闋謂之一遍。蓋(gai)亦效夏啟(qi)《九辯》之名,紹古體為(wei)新裁,可以(yi)被之管弦。其詞激宕(dang)淋漓,異于風雅,蓋(gai)楚聲也。后世(shi)賦體之興,皆祖于此(ci)。”(《楚辭通釋》)今人(ren)多從此(ci)說(shuo)。
《九(jiu)(jiu)辯》現傳本子中(zhong),有(you)分為九(jiu)(jiu)章(zhang)的(de)(de),也有(you)分為十章(zhang)的(de)(de)。根據洪興(xing)祖《楚辭補(bu)注》、朱熹《楚辭集注》的(de)(de)分法,《九(jiu)(jiu)辯》分為十章(zhang)。
此詩(shi)開(kai)(kai)頭第(di)一(yi)章就(jiu)鮮明地點明了(le)主題:“悲哉秋(qiu)之為氣也!草木(mu)搖落而(er)(er)(er)(er)變衰。憭栗兮若(ruo)在(zai)遠(yuan)行,登山(shan)臨水兮送將歸。”在(zai)先秦典籍中(zhong)(zhong),雖然不(bu)(bu)乏人(ren)們對秋(qiu)寒的(de)(de)畏懼,但更多是秋(qiu)天農作物收獲的(de)(de)喜悅。宋玉(yu)卻把秋(qiu)天萬(wan)木(mu)凋落與人(ren)的(de)(de)遭遇(yu)聯系起(qi)來(lai)。“坎廩兮貧士失職(zhi)而(er)(er)(er)(er)志不(bu)(bu)平(ping)”“廓落兮羈旅而(er)(er)(er)(er)無(wu)友生”“愴怳(huang)懭悢(liang)兮去故而(er)(er)(er)(er)就(jiu)新”“時亹(wei)亹(wei)而(er)(er)(er)(er)過中(zhong)(zhong)兮,蹇淹留而(er)(er)(er)(er)無(wu)成(cheng)”,失去官(guan)職(zhi),沒(mei)人(ren)同(tong)情,獨(du)自流(liu)浪,人(ren)過中(zhong)(zhong)年事業無(wu)成(cheng),所有不(bu)(bu)幸,仿佛(fo)都(dou)集中(zhong)(zhong)在(zai)詩(shi)中(zhong)(zhong)抒情主人(ren)公的(de)(de)身上。于是,這位貧困、孤獨(du)、哀(ai)怨的(de)(de)流(liu)浪者,眼目中(zhong)(zhong)秋(qiu)天的(de)(de)景物,無(wu)不(bu)(bu)帶上悲傷的(de)(de)顏色。貧士悲秋(qiu)主題一(yi)旦確定,詩(shi)歌就(jiu)順利地展開(kai)(kai)了(le)。
從第(di)二章(zhang)(zhang)到第(di)十(shi)章(zhang)(zhang),《九辯(bian)》反(fan)復抒述見秋(qiu)(qiu)而(er)悲的原因。不(bu)(bu)能為世所用而(er)事業無(wu)成,是(shi)縈繞心懷的痛苦(ku)(ku)。造成這種痛苦(ku)(ku)也是(shi)多方面的。第(di)二章(zhang)(zhang)說“有(you)美(mei)一(yi)人兮(xi)心不(bu)(bu)繹,去(qu)鄉離家(jia)兮(xi)徠遠客(ke),超逍遙(yao)兮(xi)今焉(yan)薄”。美(mei)麗的女(nv)人竟然被(bei)拋棄(qi),獨(du)自飄零遠方,而(er)所思戀之(zhi)君卻不(bu)(bu)理(li)睬,愛情破滅了(le),不(bu)(bu)能不(bu)(bu)傷心。第(di)三章(zhang)(zhang)寫(xie)一(yi)路所見秋(qiu)(qiu)色,眼中都是(shi)凄(qi)涼。“白露既下(xia)(xia)百草兮(xi),奄(yan)離披此梧(wu)楸”,寒露下(xia)(xia)來,百草焦(jiao)黃,喬木落葉,春天(tian)的群(qun)芳(fang)與(yu)夏日的濃蔭,都消失了(le)。“惟其紛糅而(er)將落兮(xi),恨(hen)其失時而(er)無(wu)當。”季節過(guo)去(qu)了(le),草木只能黃落;機遇失去(qu)了(le),貧士唯有(you)悲哀(ai)。第(di)四章(zhang)(zhang)在(zai)脈絡(luo)上遙(yao)接(jie)第(di)二章(zhang)(zhang),還是(shi)以一(yi)個(ge)被(bei)君所棄(qi)的美(mei)人口吻(wen),寫(xie)她求(qiu)愛不(bu)(bu)遂的悲苦(ku)(ku)。“猛犬狺(yin)狺(yin)而(er)迎吠兮(xi),關梁閉(bi)而(er)不(bu)(bu)通。”大門緊閉(bi),門外惡狗(gou)狂吠,不(bu)(bu)能傳送(song)去(qu)一(yi)片心意。無(wu)奈(nai)之(zhi)下(xia)(xia),只好“塊獨(du)守此無(wu)澤兮(xi),仰浮(fu)云而(er)永(yong)嘆(tan)”。在(zai)秋(qiu)(qiu)草搖搖的水(shui)澤邊(bian),傷心人只能仰天(tian)悲嘆(tan)。
第五(wu)(wu)章(zhang)(zhang)(zhang)是(shi)直接(jie)模仿屈原(yuan)的(de)(de)(de)《離騷》和《九章(zhang)(zhang)(zhang)·涉江》的(de)(de)(de),所以(yi)歷來(lai)評論(lun)者,大都認為《九辯》的(de)(de)(de)政治性(xing)社會(hui)性(xing)就在(zai)這一(yi)章(zhang)(zhang)(zhang)中(zhong)(zhong)。特(te)別(bie)是(shi)詩中(zhong)(zhong)用(yong)(yong)了(le)姜太(tai)公九十歲才(cai)獲得尊榮(rong)的(de)(de)(de)典故,顯示詩人參與(yu)軍國大事、建功立業的(de)(de)(de)希冀。不(bu)過,詩中(zhong)(zhong)直接(jie)論(lun)及當時國家形勢并不(bu)明顯,反而(er)(er)是(shi)突出不(bu)為世用(yong)(yong)的(de)(de)(de)悲哀:“君(jun)棄遠(yuan)而(er)(er)不(bu)察兮,雖(sui)愿忠(zhong)其焉(yan)得?”如果與(yu)詩歌(ge)中(zhong)(zhong)的(de)(de)(de)貧士(shi)(shi)形象相聯系(xi),就可以(yi)領會(hui)到,宋玉所說的(de)(de)(de)是(shi):如果貧士(shi)(shi)為君(jun)王(wang)所用(yong)(yong),也能(neng)像(xiang)姜太(tai)公一(yi)樣立下赫(he)赫(he)功勛;如果不(bu)能(neng)為君(jun)王(wang)賞識,只能(neng)“馮郁(yu)郁(yu)其何(he)極(ji)”,悲憤(fen)郁(yu)結(jie),不(bu)知何(he)年(nian)何(he)月(yue)才(cai)能(neng)消散了(le)。這一(yi)章(zhang)(zhang)(zhang)筆墨集中(zhong)(zhong)在(zai)貧士(shi)(shi)自身進行抒情(qing)。第六章(zhang)(zhang)(zhang)承第五(wu)(wu)章(zhang)(zhang)(zhang),意蘊主旨復沓(ta)。不(bu)過,著重寫霜露霰雪,突出了(le)秋已深(shen)、冬(dong)(dong)即(ji)至(zhi)的(de)(de)(de)季(ji)(ji)節特(te)點。“愿徼(jiao)幸(xing)而(er)(er)有待兮,泊莽(mang)莽(mang)與(yu)野草(cao)同死”,季(ji)(ji)節不(bu)等人,歲月(yue)不(bu)等人,貧士(shi)(shi)失意,雖(sui)然(ran)(ran)懷著僥幸(xing)心(xin)情(qing)等待,然(ran)(ran)而(er)(er)仍然(ran)(ran)是(shi)無望的(de)(de)(de)等待。冬(dong)(dong)季(ji)(ji)來(lai)臨,能(neng)熬過這嚴寒嗎:“無衣裘以(yi)御(yu)冬(dong)(dong)兮,恐溘(ke)死而(er)(er)不(bu)得見乎陽春!”由悲秋發展到懼冬(dong)(dong),貧士(shi)(shi)的(de)(de)(de)心(xin)情(qing)更(geng)緊迫(po)也更(geng)凄苦(ku)了(le)。
第七章(zhang)(zhang)全然抒發歲(sui)月流逝的感傷,詩中秋夜(ye)、夕陽、流水、明月,無不(bu)加強了(le)歲(sui)月不(bu)居、一(yi)事無成的慨嘆(tan)。第八章(zhang)(zhang)、第九章(zhang)(zhang),詩歌集中突出“失(shi)人(ren)”的悲哀(ai)。所(suo)謂“失(shi)人(ren)”,一(yi)方面指掌權得(de)(de)勢(shi)的都是薄(bo)幸小人(ren),奸臣當道,把持國柄,使社會(hui)污穢混(hun)亂;一(yi)方面指如貧士一(yi)類賢人(ren)被棄置(zhi)不(bu)用,心(xin)懷壯志宏(hong)才(cai)卻不(bu)得(de)(de)施展,還受到小人(ren)的排擠、壓迫。在悲怨之后,詩人(ren)仍然抱(bao)有希望(wang),“罔流涕以聊慮兮,惟著意而得(de)(de)之”。要擦(ca)干眼淚去唱歌,壯氣(qi)可嘉,但底(di)氣(qi)不(bu)足,因(yin)為(wei)“失(shi)人(ren)”的現實仍然存在,貧士要抒懷,只能依(yi)賴幻想了(le)。這秋天的悲哀(ai),仍然盤結在貧士心(xin)胸(xiong)之間。
最后第十章,是全(quan)詩的(de)結(jie)束。悲秋(qiu)在(zai)現實中(zhong)(zhong)難以(yi)了(le)結(jie),只(zhi)有依賴(lai)浪漫主(zhu)義的(de)想(xiang)像(xiang):人間得(de)(de)不到的(de),天上能夠補償。于(yu)是,貧(pin)(pin)士(shi)“愿賜不肖之(zhi)(zhi)軀而(er)別離兮,放游志(zhi)乎(hu)云中(zhong)(zhong)。”離開軀體的(de)精魂,穿過太空的(de)日月虹氣,成(cheng)了(le)天上神(shen)靈(ling)的(de)主(zhu)宰,朱雀、蒼龍、雷師、風神(shen)都聽(ting)他調(diao)遣,成(cheng)了(le)他車駕的(de)扈從,多么神(shen)氣又多么得(de)(de)意!貧(pin)(pin)士(shi)之(zhi)(zhi)貧(pin)(pin)變(bian)成(cheng)了(le)貴,悲秋(qiu)之(zhi)(zhi)悲變(bian)成(cheng)了(le)喜。悲秋(qiu)的(de)主(zhu)旨卻引出一個(ge)歡樂(le)結(jie)尾,然而(er)那歡樂(le)只(zhi)是幻想(xiang)的(de)虛(xu)構的(de)歡樂(le)。貧(pin)(pin)士(shi)得(de)(de)志(zhi),是虛(xu)幻的(de)想(xiang)像(xiang)的(de)得(de)(de)志(zhi),現實社會中(zhong)(zhong),秋(qiu)天仍(reng)然是草木黃落,貧(pin)(pin)士(shi)仍(reng)然是不為(wei)世(shi)用。現實與想(xiang)像(xiang)的(de)強烈對比,把悲秋(qiu)主(zhu)題更(geng)加強化(hua)了(le)。
《九辯》把(ba)一個貧士在深(shen)秋時節“失時”“失人”的(de)心境寫得生動精彩,有(you)很強(qiang)烈的(de)感(gan)染(ran)力。悲秋主(zhu)題得到(dao)形象的(de)感(gan)性的(de)抒述。不過,從社(she)會意義而言(yan),此詩雖(sui)然也有(you)傷時之語,但總的(de)說來缺乏社(she)會的(de)指涉(she)性。所以司馬遷說“皆祖(zu)屈原(yuan)之從容辭令,終莫敢直諫”(《史記(ji)·屈原(yuan)賈生列傳》)。
從文學(xue)藝術的(de)創造性(xing)來看,《九辯(bian)》是很成功的(de)作品。悲(bei)(bei)秋題旨,本(ben)來是古代(dai)南方文學(xue)(以《楚辭》為(wei)(wei)代(dai)表)的(de)特點之一,最能顯示(shi)楚騷精神的(de)浪漫主義色(se)彩。如(ru)開頭一段描寫秋天:“悲(bei)(bei)哉秋之為(wei)(wei)氣也,蕭瑟兮(xi)草木搖落而變衰,憭(liao)栗兮(xi)若在遠行;登山臨水(shui)兮(xi)送將歸(gui)!”寥(liao)寥(liao)數語,而情景(jing)俱(ju)現,成為(wei)(wei)后世文人觸景(jing)傷懷,寄慨身世的(de)濫觴。
元代祝堯(yao):“其(qi)(qi)一,興(xing)而賦(fu)也,然兼(jian)比義(yi)。蓋遭讒放逐,感時(shi)物而興(xing)懷(huai)者,興(xing)也;而秋乃(nai)一風(feng)之運盛極而衰,陰(yin)氣用事,有(you)似叔世危邦之象,則比也。其(qi)(qi)二,賦(fu)兼(jian)風(feng)也。玩(wan)其(qi)(qi)溫(wen)柔宛轉之辭,則得之矣(yi)。其(qi)(qi)三,賦(fu)兼(jian)比興(xing)之義(yi),與首篇同余、吾皆為原之謂(wei)。他篇仿此(ci)。其(qi)(qi)四,比而賦(fu)也。其(qi)(qi)五,比而賦(fu)也。全篇取驥(ji)與鳳為比,寓情曲折(zhe)有(you)味。其(qi)(qi)六,賦(fu)而比也。其(qi)(qi)中賦(fu)多而比少。其(qi)(qi)七(qi),賦(fu)也中含比義(yi)。其(qi)(qi)八,比而賦(fu)也。首尾專言(yan)擁蔽之禍。其(qi)(qi)九,賦(fu)也。其(qi)(qi)間亦略兼(jian)比。”(《古賦(fu)辨體》)
明代陸時雍:“《九(jiu)辯》深(shen)深(shen)得(de)《離(li)騷》之(zhi)(zhi)清,《九(jiu)歌》之(zhi)(zhi)峭,而(er)無《九(jiu)章(zhang)》之(zhi)(zhi)婉。”(《七十(shi)二家(jia)評楚辭》)
明末陳繼儒:“《九辯》首章,舉物態(tai)而覺哀(ai)怨之(zhi)傷人(ren),敘(xu)人(ren)物而見蕭條之(zhi)感候(hou),梗(geng)概既具,情色自章,足令(ling)循聲者知冤,感懷者興悼。”(《佘山詩話》)
清初王夫之:“紹古體(ti)為新裁,可以被之管(guan)弦,其詞激昂淋漓,異于(yu)(yu)風雅(ya),蓋楚聲也。后世賦體(ti)之興,皆祖于(yu)(yu)此(ci)。”(《楚辭通釋》)
《九辯》是(shi)中國文(wen)學史上第一篇情(qing)深意長的悲秋(qiu)之作(zuo)。作(zuo)者把(ba)悲秋(qiu)題(ti)旨發揮得淋漓盡致,成為(wei)后代(dai)人們(men)學習的典范。從此(ci),在中國文(wen)學中,悲秋(qiu)一直是(shi)詩文(wen)家喜愛(ai)的題(ti)材,漢武帝有(you)《秋(qiu)風(feng)辭》,曹植有(you)《秋(qiu)思賦(fu)》《遙(yao)逝》,曹丕有(you)《燕歌行》。
魏晉南北朝詩人筆下的(de)秋(qiu)(qiu)(qiu)天(tian),大(da)都(dou)帶有《九辯(bian)》悲秋(qiu)(qiu)(qiu)的(de)氣(qi)息,庾信(xin)《擬詠懷二十七首》之十一“搖落秋(qiu)(qiu)(qiu)為氣(qi),凄涼多怨情”,以悲秋(qiu)(qiu)(qiu)帶出身(shen)世之感、家國之恨,更為悲秋(qiu)(qiu)(qiu)主題(ti)譜(pu)寫出新曲。此后(hou)歷經唐(tang)宋元(yuan)明(ming)清,詩詞中的(de)悲秋(qiu)(qiu)(qiu)之風始終彌漫(man)不散。悲秋(qiu)(qiu)(qiu)已(yi)經成為中國傳統文學的(de)母題(ti)之一,產生了許多動人的(de)作品,而《九辯(bian)》原創(chuang)性的(de)功(gong)勞,當(dang)是不可抹殺(sha)的(de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