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希(xi)夷善為從軍(jun)閨情詩(shi)(shi)(shi),辭藻婉(wan)麗,然意旨悲苦,未為人(ren)重(zhong)。后孫昱(yu)撰《正聲集》,以(yi)希(xi)夷詩(shi)(shi)(shi)為集中之(zhi)最,由(you)是(shi)大為時所稱賞。代表(biao)作(zuo)有《從軍(jun)行》、《采桑》、《春(chun)(chun)日(ri)行歌》、《春(chun)(chun)女行》、《搗衣篇》、《代悲白(bai)頭翁》、《洛川懷古》等。其中《代悲白(bai)頭翁》一(yi)詩(shi)(shi)(shi)寫花(hua)(hua)開(kai)花(hua)(hua)落(luo),時光擲人(ren);“今(jin)年(nian)(nian)花(hua)(hua)落(luo)顏(yan)色改(gai),明年(nian)(nian)花(hua)(hua)開(kai)復誰(shui)在?”,由(you)此發出“年(nian)(nian)年(nian)(nian)歲歲花(hua)(hua)相似,歲歲年(nian)(nian)年(nian)(nian)人(ren)不同”以(yi)及“宛轉娥眉能幾(ji)時,須(xu)臾(yu)鶴發亂如(ru)絲”之(zhi)感慨。《紅樓夢(meng)》中甄士隱對跛足(zu)道人(ren)的(de)《好了歌》的(de)解注之(zhi)詞(ci)(ci)“陋室空(kong)堂,當年(nian)(nian)笏滿床,衰草枯楊(yang),曾為歌舞場”以(yi)及黛玉的(de)《葬花(hua)(hua)詞(ci)(ci)》“明媚鮮妍能幾(ji)時,一(yi)朝飄泊難尋覓”、“試(shi)看春(chun)(chun)殘花(hua)(hua)漸落(luo),便是(shi)紅顏(yan)老死時”的(de)用詞(ci)(ci)與意境顯(xian)然是(shi)模仿了這首(shou)詩(shi)(shi)(shi),可見此詩(shi)(shi)(shi)魅(mei)力(li)。集十卷,今(jin)編詩(shi)(shi)(shi)一(yi)卷(全唐詩(shi)(shi)(shi)上(shang)卷第八十二)。
劉希(xi)夷(yi),字廷芝,汝州人(ren)(ren)。上元二年(nian)鄭(zheng)益榜進士,時年(nian)二十(shi)五,射(she)策有文(wen)名。苦(ku)篇詠,特(te)善閨帷之(zhi)(zhi)(zhi)作(zuo),詞情哀怨,多依(yi)古(gu)調,體勢與(yu)(yu)時不(bu)合,遂不(bu)為所(suo)重(zhong)。希(xi)夷(yi)美姿容,好談笑,善彈(dan)琵琶(pa),飲酒(jiu)至數斗(dou)不(bu)醉(zui),落魄(po)不(bu)拘常(chang)檢。嘗作(zuo)《白頭吟(yin)》,一(yi)聯云:“今年(nian)花(hua)落顏色改(gai),明年(nian)花(hua)開復誰在。”既而嘆曰:“此(ci)語讖(chen)也(ye)。石崇謂(wei)‘白首(shou)同(tong)所(suo)歸’,復何(he)以異(yi)。”乃(nai)除之(zhi)(zhi)(zhi)。又吟(yin)曰:“年(nian)年(nian)歲歲花(hua)相似,歲歲年(nian)年(nian)人(ren)(ren)不(bu)同(tong)。”復嘆曰:“死生有命,豈由此(ci)虛言乎!”遂并存(cun)之(zhi)(zhi)(zhi)。舅(jiu)宋之(zhi)(zhi)(zhi)問苦(ku)愛后一(yi)聯,知其未傳(chuan)(chuan)于人(ren)(ren),懇求之(zhi)(zhi)(zhi),許而竟不(bu)與(yu)(yu)。之(zhi)(zhi)(zhi)問怒其誑己,使奴以土囊壓(ya)殺(sha)于別舍,時未及三十(shi),人(ren)(ren)悉憐之(zhi)(zhi)(zhi)。有集十(shi)卷(juan)及詩集四卷(juan),今傳(chuan)(chuan)。希(xi)夷(yi)天賦俊爽,才情如此(ci),想其事業勛名,何(he)所(suo)不(bu)至,孰謂(wei)奇蹇(jian)之(zhi)(zhi)(zhi)運,遭逢惡人(ren)(ren),寸祿不(bu)沾,長(chang)懷頓挫,斯才高而見(jian)忌者(zhe)也(ye)。賈生悼長(chang)沙之(zhi)(zhi)(zhi)屈,禰衡痛江夏之(zhi)(zhi)(zhi)來,倏焉折(zhe)首(shou),無(wu)何(he)殞(yun)命。以隋侯之(zhi)(zhi)(zhi)珠,彈(dan)千仞之(zhi)(zhi)(zhi)雀(que),所(suo)較者(zhe)輕,所(suo)失者(zhe)重(zhong),玉迸松摧,良可惜(xi)也(ye)。況于骨肉相殘者(zhe)乎!(《唐才子傳(chuan)(chuan)》)
夷園,即(ji)初唐詩人劉希夷的墓(mu)園。
劉希(xi)夷墓(mu)(mu)位于(yu)汝州風(feng)穴寺山門東側,背依(yi)龍山,面(mian)朝黃虎山。墓(mu)(mu)始(shi)筑(zhu)于(yu)唐,原為土(tu)冢,唐時墓(mu)(mu)前植有柏樹(shu)。千(qian)年后,樹(shu)高近三(san)丈,一(yi)(yi)株(zhu)四人方可合抱(bao),樹(shu)莖分三(san)枝(zhi),故稱“三(san)柱香”。另一(yi)(yi)株(zhu)需五人合抱(bao),樹(shu)蔭面(mian)積百多平方,狀(zhuang)如巨(ju)傘(san),故稱“一(yi)(yi)蓬(peng)傘(san)”。解放前遭(zao)毀。
清朝初年,劉(liu)(liu)希夷墓(mu)年久(jiu)失修,只剩下一個土丘,清雍(yong)正(zheng)七(qi)年(1729年),汝州(zhou)文人用(yong)青(qing)(qing)石(shi)將劉(liu)(liu)墓(mu)護砌(qi),周圍廣植松柏,并立(li)碑刻“唐(tang)詩人劉(liu)(liu)希夷墓(mu)”。使劉(liu)(liu)希夷墓(mu)成為汝州(zhou)一景。光緒二十(shi)四(si)年(1898),州(zhou)署(shu)在(zai)墓(mu)周用(yong)青(qing)(qing)磚砌(qi)成長寬各(ge)5米(mi)(mi),高2米(mi)(mi)的透花圍墻,臨(lin)路辟圓券門(men),門(men)口立(li)雍(yong)正(zheng)十(shi)年所刻碑石(shi)。
文革時(shi)墓(mu)被平,1984年(nian),在(zai)張(zhang)紹文等24位知名人士(shi)倡議(yi)下,原臨汝縣(xian)人大常委會于同年(nian)6月14日第22次會議(yi)通過,縣(xian)財政撥(bo)專款5萬元,于1985年(nian)建紀念(nian)堂廂(xiang)房各5間,大門一(yi)個,門額請(qing)張(zhang)紹文先生書丹“夷園”之名,并刻墓(mu)碑一(yi)塊(kuai)立于墓(mu)前。但因管(guan)理不(bu)善,5間紀念(nian)堂不(bu)久被山火焚毀。
1994年,風(feng)穴寺文管所砌園林式圍(wei)墻近400米(mi),1998年重建紀(ji)念(nian)堂5間,又(you)將(jiang)一對清代石獅移立門前。
1999年秋,用青(qing)石重砌圓(yuan)形墓(mu)冢(zhong),高一米,直(zhi)徑為2.9米,象征劉希(xi)夷享年29周歲。
劉希(xi)夷墓(mu)周(zhou)圍,建(jian)有一個(ge)古(gu)樸典雅的青磚(zhuan)小(xiao)院(yuan)落,看(kan)上(shang)去像是古(gu)建(jian),同行的汝(ru)州市宣傳部新聞科長張萬強倒很實在(zai),告(gao)訴(su)我這“古(gu)建(jian)”不(bu)過20年(nian)歷史。上(shang)世(shi)紀80年(nian)代(dai)時,劉希(xi)夷墓(mu)只剩下(xia)一塊(kuai)清代(dai)光緒(xu)年(nian)間(jian)開封(feng)人馮承(cheng)志父子撰文的石碑(bei),旁邊還有半塊(kuai)殘碑(bei)。當時“文化大革(ge)命”剛過,國家百廢重興,汝(ru)州一些文化人就打算修復墓(mu)園。在(zai)他們(men)的極力游說下(xia),1985年(nian),當地政(zheng)府出資修建(jian)了墓(mu)園。
(一作代悲白頭吟)
洛陽城東桃李花,飛來飛去落(luo)誰家。
洛陽女兒惜顏(yan)色,坐見落花長嘆息。
今年花落(luo)顏色改,明年花開復誰在?
已見松柏摧為薪,更聞桑田變成海。
古(gu)人無復洛城東,今人還對落花風(feng)。
年年歲(sui)(sui)(sui)歲(sui)(sui)(sui)花相(xiang)似,歲(sui)(sui)(sui)歲(sui)(sui)(sui)年年人不同(tong)。
寄言全盛(sheng)紅顏子,應憐半(ban)死白頭翁(weng)。
此翁白頭真可憐,伊(yi)昔紅顏美(mei)少(shao)年(nian)。
公子(zi)王孫芳(fang)樹(shu)下,清歌妙舞(wu)落花前。
光祿(lu)池(chi)臺(tai)文(wen)錦(jin)繡,將軍樓閣畫神仙。
一朝臥病無相識,三春行樂在誰邊。
宛轉蛾(e)眉能(neng)幾時(shi),須臾鶴發亂如絲(si)。
但看古(gu)來歌舞(wu)地,惟有(you)黃昏(hun)鳥雀(que)悲。
秋天風颯颯,群胡馬行(xing)疾(ji)。
嚴城晝(zhou)不開,伏兵暗相失。
天子(zi)廟堂(tang)拜(bai),將軍兇門出。
紛(fen)紛(fen)伊洛道,戎馬幾萬匹。
軍門(men)壓黃河(he),兵氣(qi)沖白日。
平生懷仗劍(jian),慷慨即(ji)投筆。
南登漢月孤(gu),北走代云密。
近取韓(han)彭計(ji),早知孫吳(wu)術。
丈夫清萬里,誰能掃一室。
楊柳(liu)送行人,青(qing)青(qing)西入秦。
誰家采桑女,樓(lou)上不勝春。
盈(ying)盈(ying)灞(ba)水曲,步步春芳(fang)綠。
紅臉(lian)耀(yao)明珠,絳唇含白(bai)玉。
回首(shou)渭橋東(dong),遙(yao)憐春色同。
青(qing)絲嬌(jiao)落日(ri),緗綺弄春風。
攜(xie)籠長嘆息,逶遲戀春色(se)。
看花若有(you)情(qing),倚樹疑無力。
薄暮思(si)悠悠,使(shi)君(jun)南(nan)陌頭(tou)。
相逢不相識(shi),歸(gui)去夢青樓。
山樹落梅花(hua),飛落野(ye)人家(jia)。
野人何所有,滿甕陽(yang)春酒。
攜酒上(shang)春臺,行(xing)歌伴(ban)落(luo)梅。
醉罷(ba)臥明月,乘夢游天臺。
春女顏(yan)如玉,怨歌(ge)陽春曲。
巫山春樹紅,沅(yuan)湘春草綠。
自憐妖艷姿,妝成(cheng)獨見時。
愁心伴楊柳,春盡亂如絲。
目(mu)極(ji)千馀(yu)里,悠悠春江(jiang)水。
頻(pin)想(xiang)玉關人(ren),愁(chou)臥(wo)金閨里(li)。
尚(shang)言春花落,不知秋風起。
嬌愛猶未終,悲涼從此始。
憶昔楚王宮,玉樓妝粉紅。
纖腰弄明月(yue),長袖(xiu)舞春風。
容華委西山,光陰不可還。
桑林變東(dong)海,富貴今何在。
寄言桃李(li)容,胡為閨閣重。
但看(kan)楚王墓,唯(wei)有數株松(song)。
旅(lv)館何年廢,征夫此日過。
途(tu)窮人自(zi)哭(ku),春至鳥(niao)還歌。
行路新知(zhi)少,荒(huang)田古徑多(duo)。
池篁覆(fu)丹谷,墳(fen)樹繞清波。
日照蓬陰(yin)轉,風微野氣和。
傷心(xin)不可去,回首(shou)怨如何。
將(jiang)軍辟(pi)轅門(men),耿介當風立(li)。
諸將(jiang)欲言(yan)事,逡(qun)巡不敢入。
劍氣射云天,鼓(gu)聲振原(yuan)隰。
黃塵塞路起(qi),走馬追兵急(ji)。
彎弓(gong)從此去,飛(fei)箭如雨集。
截圍一百里,斬首五千級(ji)。
代馬流(liu)血(xue)死(si),胡人抱鞍泣。
古來養甲兵,有事常(chang)討襲。
乘我(wo)廟堂運,坐(zuo)使干戈戢。
獻凱(kai)歸京師(shi),軍容(rong)何(he)翕習。
蠶月桑葉(xie)青,鶯(ying)時柳花白(bai)。
澹(dan)艷煙雨姿,敷芬陽春陌(mo)。
如何秋風(feng)起,零落(luo)從此始。
獨有(you)南澗松,不嘆東流水。
玄陰(yin)天地冥,皓雪朝夜零。
豈不罹寒暑,為君留青(qing)青(qing)。
青(qing)青(qing)好(hao)顏(yan)色,落(luo)(luo)落(luo)(luo)任孤(gu)直。
群(qun)樹遙(yao)相望,眾草不(bu)敢逼。
靈龜卜真隱,仙鳥(niao)宜棲息。
恥受秦帝封,愿言唐侯(hou)食。
寒山夜月明,山冷氣清(qing)清(qing)。
凄兮歸鳳集,吹之作琴聲。
松子(zi)臥仙(xian)岑,寂聽疑野心。
清泠有真曲,樵采無知(zhi)音。
美(mei)人何(he)時來,幽徑委綠苔。
吁嗟深澗底,棄捐廣(guang)廈材。
月出嵩(song)山(shan)東,月明山(shan)益空(kong)。
山人(ren)愛清(qing)景,散發(fa)臥秋風。
風(feng)止夜何清(qing),獨夜草蟲鳴(ming)。
仙(xian)人不可見,乘月近吹笙。
絳唇吸靈氣,玉指(zhi)調真(zhen)聲。
真(zhen)聲是何曲,三(san)山鸞(luan)鶴(he)情。
昔去(qu)落塵俗(su),愿言聞此曲(qu)。
今來臥嵩岑,何幸承幽音。
神仙樂(le)吾事,笙歌銘夙心(xin)。
獨坐秋陰生,悲來從(cong)所適。
行(xing)見汝陽(yang)潭,飛蘿蒙水石。
懸瓢木葉上,風吹何歷歷。
幽人不耐煩,振(zhen)衣步(bu)閑寂(ji)。
回(hui)流清見底,金沙覆(fu)銀礫(li)。
錯(cuo)落非一文,空朧幾(ji)千尺。
魚鱗可憐(lian)紫(zi),鴨(ya)毛自(zi)然碧。
吟詠秋水篇,渺然忘(wang)損益。
秋(qiu)水隨形影(ying),清濁混心跡。
歲暮歸去(qu)來(lai),東山(shan)余宿昔。
舂陵(ling)氣初發,漸臺首(shou)未傳。
列營百萬眾(zhong),持(chi)國十(shi)八(ba)年。
運開朱(zhu)旗后,道(dao)合赤(chi)符先。
宛城(cheng)劍鳴(ming)匣,昆陽鏑應弦。
獷獸血涂(tu)地,巨人聲沸天。
長(chang)驅(qu)過(guo)北趙,短兵(bing)出南燕。
太(tai)守(shou)迎門(men)外,王(wang)郎死道邊(bian)。
升(sheng)壇九(jiu)城陌,端拱千(qian)秋年。
朝廷方(fang)雀躍,劍佩(pei)幾聯(lian)翩。
至德刑四海,神儀翳九(jiu)泉。
宗子(zi)行舊邑,恭聞清廟篇。
君容(rong)穆而圣,臣像儼猶賢(xian)。
攢(zan)木承危柱(zhu),疏蘿(luo)掛朽(xiu)椽(chuan)。
祠(ci)庭(ting)巢鳥啄,祭器(qi)網蟲緣。
懷古江(jiang)山在,惟新(xin)歷數遷。
空馀今夜月,長似舊時懸。
巫山(shan)幽陰地,神(shen)女(nv)艷(yan)陽年(nian)。
襄王伺容色,落日望悠然。
歸來高唐夜(ye),金釭焰(yan)青煙。
頹想臥瑤席(xi),夢魂何翩(pian)翩(pian)。
搖落(luo)殊(shu)未已,榮華倏徂遷。
愁(chou)思瀟湘浦,悲涼(liang)云夢田。
猿啼(ti)秋(qiu)風夜,雁飛明(ming)月天。
巴歌不可聽,聽此(ci)益(yi)潺湲。
歸去嵩山道,煙花(hua)覆青草(cao)。
草綠山無(wu)塵(chen),山青楊柳春。
日(ri)暮松聲(sheng)合,空歌思(si)殺人。
珠簾(lian)的曉光,玉顏艷春彩(cai)。
林間鳥鳴喚,戶(hu)外花相待。
花鳥惜芳菲,鳥鳴花亂飛。
人(ren)今伴花鳥,日暮(mu)不能歸。
池(chi)月(yue)憐歌(ge)扇(shan),山云愛舞衣。
佳(jia)期(qi)楊柳(liu)陌,攜手莫相違。
蜀土繞水(shui)竹(zhu),吳天積風(feng)霜。
窮(qiong)覽通表(biao)里,氣色何蒼(cang)蒼(cang)。
舊國有年代,青(qing)樓思艷妝。
古(gu)人無(wu)歲月,白骨冥丘(qiu)荒。
寂(ji)歷彈(dan)琴(qin)地,幽流讀書堂(tang)。
玄(xuan)龜埋(mai)卜室,彩鳳滅詞(ci)場。
陣圖一(yi)一(yi)在(zai),柏樹雙雙行。
鬼神清漢廟,鳥雀參秦倉。
嘆世已多感,懷心益自傷。
賴蒙靈丘(qiu)境,時當明月(yue)光。
暮(mu)宿(su)南洲草,晨行北岸林。
日(ri)懸滄(cang)海闊,水隔洞庭深。
煙景(jing)無留(liu)意,風波有異潯。
歲游難極目,春戲易為心(xin)。
朝(chao)夕無榮遇,芳(fang)菲已(yi)滿襟。
艷唱(chang)潮初落,江(jiang)花露未晞。
春(chun)洲(zhou)驚翡翠,朱服弄芳菲(fei)。
畫舫煙(yan)中淺,青陽日際微(wei)。
錦帆沖浪濕,羅袖拂行衣。
含(han)情罷(ba)所采(cai),相(xiang)嘆惜流暉。
君為隴西客(ke),妾遇江(jiang)南春。
朝游含(han)靈(ling)果,夕采弄風蘋。
果氣時不歇(xie),蘋花日自新。
以此江南物,持贈隴西人。
空盈萬里懷,欲贈竟無(wu)因。
皓如(ru)楚(chu)江月(yue),靄(ai)若吳岫云。
波中自皎鏡,山(shan)上(shang)亦氤氳。
明(ming)月留照妾(qie),輕(qing)云持贈君。
山川各離散(san),光氣乃殊分。
天涯一為(wei)別,江北(bei)不相聞。
艤(yi)舟乘潮去,風帆振早涼。
潮平見楚甸,天際(ji)望維揚。
洄溯經千里,煙波接兩鄉(xiang)。
云(yun)明江(jiang)嶼出,日(ri)照(zhao)海流長(chang)。
此中逢歲晏(yan),浦樹(shu)落花芳。
暮春三(san)月晴(qing),維揚吳(wu)楚城。
城臨大江(jiang)汜,回(hui)映洞浦清。
晴云曲(qu)金閣,珠樓碧煙里。
月明芳樹群鳥飛, 風過長林雜花(hua)起。
可憐離(li)別誰家子(zi),于此(ci)一至情何已。
北堂紅草盛莑茸,南湖碧(bi)水照芙蓉。
朝游(you)暮(mu)起金(jin)花盡(jin),漸覺羅(luo)裳(shang)珠露濃。
自惜(xi)妍華三五(wu)歲,已(yi)嘆關山千萬(wan)重。
人情一去無還日,欲(yu)贈懷芳怨不逢(feng)。
憶昔江南(nan)年盛時,平生怨在長洲(zhou)曲。
冠蓋星繁江水(shui)上(shang),沖風(feng)摽落洞庭淥。
落花兩袖紅紛紛,朝霞高(gao)閣洗晴(qing)云。
誰言(yan)此處嬋娟子,珠(zhu)玉(yu)為心以(yi)奉君(jun)。
秋(qiu)天瑟瑟夜漫(man)漫(man),夜白風清玉露漙。
燕山(shan)游(you)子(zi)衣(yi)裳薄,秦(qin)地(di)佳人閨閣寒。
欲向樓中縈楚練,還來(lai)機上(shang)裂齊紈。
攬紅袖(xiu)兮(xi)(xi)愁徙倚,盼青砧兮(xi)(xi)悵(chang)盤桓(huan)。
盤桓徙倚夜(ye)已久,螢火(huo)雙飛入(ru)簾牖。
西(xi)北(bei)風(feng)來(lai)吹細腰(yao),東南月上浮(fu)纖手。
此時秋月可憐明,此時秋風別有情。
君看月下參差影,為聽莎間斷續聲。
絳河(he)轉(zhuan)兮(xi)青云曉(xiao),飛(fei)鳥(niao)鳴兮(xi)行人少。
攢眉緝縷思紛紛,對影穿針魂悄(qiao)悄(qiao)。
聞道還家未有期,誰憐(lian)登隴不勝悲。
夢(meng)見形(xing)容(rong)亦舊日,為許裁縫改昔時。
緘書遠寄交(jiao)河(he)曲,須及明年春(chun)草綠。
莫言衣上(shang)有斑(ban)斑(ban),只為思君淚(lei)相續。
天(tian)津橋(qiao)下陽春(chun)水(shui),天(tian)津橋(qiao)上繁華(hua)子。
馬聲回合青云外,人影動搖綠(lv)波里。
綠波蕩漾玉為(wei)砂,青云離披錦作霞。
可(ke)憐(lian)(lian)楊柳傷(shang)心樹,可(ke)憐(lian)(lian)桃李斷(duan)腸花。
此日遨游(you)邀美女,此時(shi)歌舞入(ru)娼家(jia)。
娼(chang)家美女(nv)郁(yu)金(jin)香,飛來飛去(qu)公子(zi)傍。
的的珠簾(lian)白日映,娥(e)娥(e)玉顏紅粉(fen)妝。
花(hua)際裴回(hui)雙蛺蝶(die),池邊顧步(bu)兩(liang)鴛(yuan)鴦。
傾(qing)國傾(qing)城漢武帝,為云為雨楚(chu)襄王(wang)。
古來(lai)容光人(ren)所羨,況復今(jin)日遙相見。
愿(yuan)作(zuo)輕(qing)羅著細(xi)腰,愿(yuan)為明鏡分(fen)嬌面。
與君相向(xiang)轉相親,與君雙棲(qi)共一身。
愿作貞松千(qian)歲古,誰論芳槿一朝新。
百年同謝西山日,千秋萬古北邙(mang)塵。
鸞鏡曉含春(chun),蛾眉向影(ying)嚬。
開(kai)□衣裳(shang)破,那堪粉黛新。
春還(huan)洛陽(yang)道,為憶春階草。
楊葉未能(neng)攀,梅花待君(jun)掃。
今朝喜鵲傍人飛,應(ying)是狂夫走馬歸。
遙想行歌(ge)共游樂,迎前(qian)含笑(xiao)著春衣(yi)。
清(qing)洛(luo)浮橋南渡(du)頭,天(tian)晶萬里散華洲。
晴看(kan)石瀨(lai)光(guang)無數,曉入(ru)寒(han)潭(tan)浸不流。
微云一(yi)點曙(shu)煙起,南陌憧憧遍行子(zi)。
欲將此意與君論,復(fu)道秦關尚千里。
將軍陷虜(lu)圍(wei),邊務息戎機。
霜(shuang)雪交河盡(jin),旌旗入塞(sai)飛。
曉光隨馬度,春(chun)色伴人歸(gui)。
課績朝明主(zhu),臨軒(xuan)拜武威。
青樓(lou)掛明(ming)鏡,臨照(zhao)不(bu)勝悲。
白(bai)發今如此,人(ren)生(sheng)能幾(ji)時。
秋風下山路,明月上春期。
嘆息君恩盡(jin),容顏不可思。
佳(jia)人眠洞房(fang),回首見垂楊。
寒盡鴛(yuan)鴦被,春生玳瑁床(chuang)。
庭(ting)陰幕青靄(ai),簾影散紅芳。
寄語同心伴,迎春(chun)且(qie)薄妝(zhuang)。
日暮秋風起(qi),關山斷別(bie)情。
淚隨黃葉下(xia),愁(chou)向綠樽生。
野路歸(gui)驂(can)轉(zhuan),河洲宿鳥驚。
賓游寬旅宴,王事促嚴(yan)程。
鴻(hong)鵠振羽翮,翻飛(fei)入帝鄉。
朝鳴集銀(yin)樹,暝宿下金塘。
日月(yue)天門近,風煙夜路長。
自憐(lian)窮浦(pu)雁,歲(sui)歲(sui)不隨陽。
江南成久客,門館日(ri)蕭條。
惟有圖書在,多(duo)傷鬢發凋。
諸(zhu)生陪講誦,稚子給漁樵。
隱室寒燈(deng)凈,空階落葉飄。
滄洲(zhou)自有趣,誰(shui)道隱須招。
酒(jiu)熟人須飲,春還鬢已秋。
愿逢千日(ri)醉,得(de)緩百年憂。
舊里多青(qing)草(cao),新知盡(jin)白頭。
風前燈易滅,川上月難留(liu)。
卒卒周(zhou)姬旦(dan),棲棲魯孔丘。
平生能幾日,不及且遨游。
初唐著名詩人劉希夷的死因,舊說(shuo)多謂為(wei)宋(song)之(zhi)問所(suo)害。 此(ci)說(shuo)肇(zhao)始(shi)于唐人筆記(ji)《大唐新語》及《劉賓客嘉話錄》。《大唐新語》云:
“劉(liu)希夷(yi),一名挺之(zhi),汝州人(ren)(ren)。少有文華,好為(wei)宮體(ti),詞(ci)旨悲苦,不(bu)為(wei)所重。善掐琵琶。嘗為(wei)《白頭翁詠》曰(yue):‘今年花(hua)(hua)落顏(yan)色改,明年花(hua)(hua)開復(fu)誰在?’既(ji)而自悔(hui)曰(yue):‘我此(ci)(ci)(ci)詩(shi)似(si)讖,與石崇“白首同所歸”何(he)異也?’乃(nai)更作(zuo)一句(ju)云(yun):‘年年歲(sui)歲(sui)花(hua)(hua)相似(si),歲(sui)歲(sui)年年人(ren)(ren)不(bu)同。’既(ji)而嘆曰(yue):‘此(ci)(ci)(ci)句(ju)復(fu)似(si)向讖矣(yi),然死生有命,豈復(fu)由此(ci)(ci)(ci)!’乃(nai)兩存(cun)之(zhi)。詩(shi)成未周,為(wei)奸所殺。或云(yun)宋(song)(song)之(zhi)問(wen)(wen)害之(zhi)。”《劉(liu)賓客嘉話錄》云(yun):“劉(liu)希夷(yi)曰(yue):‘年年歲(sui)歲(sui)花(hua)(hua)相似(si),歲(sui)歲(sui)年年人(ren)(ren)不(bu)同’,其舅(jiu)宋(song)(song)之(zhi)問(wen)(wen)苦愛(ai)此(ci)(ci)(ci)兩句(ju),懇(ken)乞,許而不(bu)與。之(zhi)問(wen)(wen)怒,以土(tu)袋壓殺之(zhi)。宋(song)(song)生不(bu)得其死,天報之(zhi)也。”
宋以后不少著作,每每沿襲此說。現當代(dai)一(yi)些名家著作乃至一(yi)些文(wen)學(xue)史(shi)、辭(ci)典(dian)等,也采用(yong)此說。如聞一(yi)多《宮體詩(shi)的自贖》、劉大(da)杰(jie)《中國(guo)(guo)文(wen)學(xue)發展史(shi)》、《辭(ci)海》、《中國(guo)(guo)文(wen)學(xue)家大(da)辭(ci)典(dian)》。以致1981年臨汝縣(今(jin)汝州(zhou)市)重修劉希(xi)夷(yi)墓(mu),林冠夫先生撰寫碑文(wen)時,仍宗此說。
然而(er),仔細(xi)推(tui)敲一下,便會(hui)發現此說不僅既乏(fa)確鑿的根據,也無(wu)有力的旁證;而(er)且無(wu)論從(cong)時間上抑(yi)或從(cong)情理上似乎(hu)都講不通,因此,難以成(cheng)立。
從(cong)時間上說。劉(liu)、宋(song)二(er)人的生卒(zu)年(nian)(nian)(nian)月均史無(wu)明載,只(zhi)能從(cong)比較隱微的材料中推測。倘(tang)若果如(ru)《唐(tang)才子傳》所言,即(ji)(ji)劉(liu)希夷(yi)上元(yuan)二(er)年(nian)(nian)(nian)(公元(yuan)675)中進(jin)士時“年(nian)(nian)(nian)二(er)十(shi)五”、死時“未及(ji)三十(shi)”;那(nei)么他當生于高宗永徽二(er)年(nian)(nian)(nian)(公元(yuan)651,聞一(yi)多《唐(tang)詩(shi)大系》即(ji)(ji)定劉(liu)希夷(yi)生于是年(nian)(nian)(nian)),卒(zu)于儀鳳、調(diao)露間,至(zhi)遲不晚于高宗永隆元(yuan)年(nian)(nian)(nian)(公元(yuan)680)。而據宋(song)之問《秋(qiu)蓮賦》一(yi)文自(zi)序云:
“天(tian)授元年,敕(chi)學士楊炯與之問(wen)分(fen)(fen)直于(yu)洛城西”,分(fen)(fen)直,指分(fen)(fen)直習藝館(guan)(guan)(據(ju)《通鑒卷二○八注(zhu),習藝館(guan)(guan)本(ben)名內文學館(guan)(guan),武后改為習藝館(guan)(guan),又改為翰(han)林內教坊(fang))。又據(ju)《新(xin)唐書·宋之問(wen)傳》云:
“甫冠,武(wu)后(hou)召(zhao)與楊炯分直習藝館。”則宋之(zhi)問在武(wu)則天(tian)(tian)天(tian)(tian)授元(yuan)年(公元(yuan)690)時方(fang)才“甫冠”(即(ji)剛剛二十歲)。
那么他(ta)當(dang)生于高宗咸亨二年(公元671)。也就(jiu)是(shi)說,宋之問比(bi)劉(liu)希夷(yi)小了整整二十(shi)歲(sui)。可見當(dang)劉(liu)希夷(yi)三十(shi)歲(sui)死時(shi),宋之問只(zhi)不(bu)過是(shi)個十(shi)歲(sui)的幼童(tong),試問其(qi)如何能“以土(tu)袋壓(ya)殺之”?或者“使奴以土(tu)囊壓(ya)殺于別舍(she)”?
就情理(li)上(shang)說(shuo)。據(ju)傅璇琮先生(sheng)考證,《新唐書(shu)》中“‘甫(fu)冠’的(de)(de)記載(zai)是(shi)錯誤的(de)(de)”,并引《唐才子(zi)傳(chuan)》言(yan)宋之(zhi)(zhi)(zhi)問(wen)(wen)(wen)亦“上(shang)元二(er)年(nian)(nian)進(jin)士”,進(jin)而推斷宋之(zhi)(zhi)(zhi)問(wen)(wen)(wen)當生(sheng)于公元656年(nian)(nian)(聞一(yi)多(duo)《唐詩大系》即(ji)定宋之(zhi)(zhi)(zhi)問(wen)(wen)(wen)生(sheng)年(nian)(nian)為公元656年(nian)(nian))。這(zhe)樣一(yi)來,劉(liu)希(xi)夷(yi)死時(shi),宋之(zhi)(zhi)(zhi)問(wen)(wen)(wen)已(yi)二(er)十五(wu)歲,自然(ran)單從年(nian)(nian)齡上(shang)講,足以能夠殺人奪詩了。但據(ju)史載(zai)宋之(zhi)(zhi)(zhi)問(wen)(wen)(wen)自少時(shi)即(ji)以詩著稱,如(ru)《舊唐書(shu)》云(yun):“之(zhi)(zhi)(zhi)問(wen)(wen)(wen)弱(ruo)冠知名(ming)(ming),尤善五(wu)言(yan)詩,當時(shi)無(wu)能出其右者。”而劉(liu)希(xi)夷(yi)則“體勢(shi)與時(shi)不合”、“不為所重(zhong)”,也就是(shi)說(shuo),宋之(zhi)(zhi)(zhi)問(wen)(wen)(wen)的(de)(de)詩名(ming)(ming)遠(yuan)在(zai)劉(liu)希(xi)夷(yi)之(zhi)(zhi)(zhi)上(shang),何(he)至為了區區兩句詩而用極殘(can)忍的(de)(de)手(shou)段殺人?何(he)況被殺者還是(shi)自己的(de)(de)外甥(二(er)人是(shi)否真有甥舅(jiu)關系尚待另(ling)考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