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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關項目

1、孔雀東南飛傳說（安徽省），編號：Ⅰ-130

（1）批次(ci)/類型：2014年(第四批)，新增項目

（2）申報地區或單位：安徽(hui)省懷寧縣

（3）保護單位：懷(huai)寧縣(xian)文化館

2、孔雀東南飛傳說（安徽省），編號：Ⅰ-130

（1）批次(ci)/類(lei)型：2014年(第四批)，新增項目

（2）申報地區或(huo)單位：安徽省潛(qian)山縣

（3）保(bao)護單位：潛山市文化館

傳說簡介

故事起源

《孔雀(que)東(dong)(dong)南(nan)(nan)飛(fei)》的(de)故事(shi)(shi)起始(shi)于南(nan)(nan)北朝時期，本故事(shi)(shi)初記載于《玉(yu)臺新詠(yong)》，后(hou)來經過改編和整(zheng)理，被(bei)廣為流傳(chuan)下來。其中《孔雀(que)東(dong)(dong)南(nan)(nan)飛(fei)》的(de)樂府(fu)詩詞，成為膾炙(zhi)人口(kou)的(de)南(nan)(nan)北朝代表著作。中國古(gu)代文學史：最早的(de)第一(yi)部長(chang)篇敘事(shi)(shi)詩，最優秀的(de)民(min)間(jian)敘事(shi)(shi)詩。

它(ta)也被稱為我(wo)國(guo)古(gu)代史(shi)上最長(chang)的(de)一(yi)部敘事詩(shi)(shi)，是(shi)中國(guo)古(gu)代民間(jian)文學中的(de)光輝詩(shi)(shi)篇之一(yi)。

《孔雀(que)東南(nan)飛》與南(nan)北朝的(de)《木蘭辭》并稱“樂府(fu)雙(shuang)璧(bi)”及“敘事詩雙(shuang)璧(bi)”。后又把三絕”。故事取材于(yu)東漢獻帝年間發生在廬江郡(jun)（治舒縣，漢末(mo)遷(qian)皖縣，均在今安徽(hui)境內）的(de)一樁婚姻悲(bei)劇。

詩前小(xiao)序，交代了故事發生(sheng)的時(shi)間(jian)、地(di)點、人物以(yi)及成詩的經(jing)過。

故事(shi)發生在漢末建(jian)安(an)年間，是以真人真事(shi)為(wei)基(ji)礎創作的。選自(zi)南朝陳徐(xu)陵所編《玉(yu)臺(tai)新(xin)詠》。全詩357句，1785字，沈歸愚稱為(wei)“古(gu)今第一首長詩”。

敘事詩情節

本詩以(yi)(yi)(yi)時間(jian)為順序，以(yi)(yi)(yi)劉蘭芝、焦(jiao)仲卿的(de)愛(ai)情和封(feng)建家長制的(de)迫(po)害為矛(mao)盾沖突的(de)線索，也可(ke)以(yi)(yi)(yi)說按劉蘭芝和焦(jiao)仲卿的(de)別離(li)、抗(kang)婚、殉情的(de)悲劇發展線索來敘述，揭(jie)露了封(feng)建禮教(jiao)破壞青年男(nan)女幸福(fu)生(sheng)活的(de)罪惡，歌頌了劉蘭芝、焦(jiao)仲卿的(de)忠貞(zhen)愛(ai)情和反(fan)抗(kang)精神。

成功(gong)地塑造了(le)劉蘭芝(zhi)和焦仲卿的(de)藝術形象，除(chu)了(le)他們的(de)悲(bei)劇性(xing)行為(wei)外，對話在表現典型性(xing)格方面起了(le)決(jue)定性(xing)的(de)作用。

劉蘭芝堅強、持(chi)重(zhong)，不為威迫所屈(qu)，也不為榮華所動(dong)。她明白婆婆要驅逐(zhu)她，就主動(dong)要求“遣歸”，對仲卿說“三日斷五匹，大人故(gu)嫌遲。

非為(wei)織作遲，君家婦(fu)難為(wei)”，對(dui)婆婆說“受母(mu)錢(qian)帛多，不堪母(mu)驅使”，不亢不卑，很有(you)教養。阿兄逼婚，她說“處分適兄意，那得自任專”，外柔內剛，自有(you)主意。劉蘭芝還(huan)是個善良溫順的婦(fu)女。

她(ta)對仲卿體(ti)貼(tie)諒解(jie)，一(yi)方(fang)面忠于(yu)愛情，“君當作(zuo)磐石，妾當作(zuo)蒲葦，蒲葦紉如絲，磐石無轉移”，一(yi)方(fang)面設(she)身處地，“同是被逼迫(po)，君爾妾亦然”。

焦(jiao)仲(zhong)卿個性也非常鮮明，他(ta)忠于(yu)愛情，而(er)不(bu)敢直接(jie)抗爭(zheng)，只(zhi)能消(xiao)極反(fan)抗，忍辱負重(zhong)。他(ta)深愛蘭(lan)芝，揚言(yan)“今(jin)若遣此婦，終老不(bu)復(fu)取”。無(wu)怪乎“阿(a)母(mu)得聞之”，要“槌床便大怒(nu)”了(le)。后(hou)來(lai)，不(bu)得已(yi)與蘭(lan)芝暫別，他(ta)又鄭重(zhong)聲(sheng)明：“誓(shi)不(bu)相隔卿”“誓(shi)天不(bu)相負”。他(ta)還說“我自不(bu)驅卿，逼迫有阿(a)母(mu)”，直言(yan)不(bu)諱，態度明朗。而(er)從回家(jia)(jia)辭母(mu)的(de)那(nei)段(duan)話(hua)里，可以看到仲(zhong)卿的(de)反(fan)抗性格：“今(jin)日大風(feng)寒，寒風(feng)摧(cui)樹(shu)木，嚴(yan)霜結庭蘭(lan)。兒今(jin)日冥冥，令母(mu)在后(hou)單。故作不(bu)良(liang)計，勿復(fu)怨鬼神!”這番話(hua)，無(wu)異晴(qing)天霹靂，可是(shi)封(feng)建家(jia)(jia)長焦(jiao)母(mu)，并不(bu)回心轉(zhuan)意，收(shou)回成命，最(zui)后(hou)仲(zhong)卿不(bu)顧(gu)焦(jiao)母(mu)的(de)勸告，違(wei)背(bei)了(le)“不(bu)孝有三，無(wu)后(hou)為(wei)大”的(de)封(feng)建禮(li)教(jiao)，自縊于(yu)庭樹(shu)。

顯而易見，這(zhe)位忠于愛(ai)情的(de)人物，跟蘭芝一(yi)樣，是充滿叛逆精神的(de)。

焦母是(shi)(shi)(shi)一(yi)(yi)個(ge)突出的(de)(de)反面形(xing)象。她(ta)是(shi)(shi)(shi)一(yi)(yi)個(ge)極端蠻橫無理的(de)(de)女性(xing)，對于(yu)蘭(lan)芝(zhi)的(de)(de)美德，仲卿(qing)夫(fu)婦的(de)(de)愛情，毫無認(ren)識和同情，一(yi)(yi)意獨斷(duan)專行。對仲卿(qing)，她(ta)一(yi)(yi)會兒(er)惡語威(wei)脅：“吾意久懷忿，汝(ru)豈得(de)自(zi)由!”“小子無所畏，何(he)敢助婦語!”一(yi)(yi)會兒(er)又是(shi)(shi)(shi)好(hao)言誘哄：“東家有賢女，自(zi)名秦羅敷，可憐(lian)體(ti)無比，阿母為汝(ru)求(qiu)。”軟硬兼(jian)施，目的(de)(de)是(shi)(shi)(shi)要仲卿(qing)速(su)遣蘭(lan)芝(zhi)，除去眼(yan)中(zhong)釘，以維護她(ta)的(de)(de)家長權(quan)威(wei)。這充分暴露(lu)了封建(jian)家長制(zhi)摧殘青(qing)年(nian)的(de)(de)丑惡本質。

對(dui)于另一反(fan)面形(xing)象劉兄著墨不(bu)多，但(dan)他的性行暴戾，趨炎附勢，丑態畢露。他對(dui)蘭芝說：“作計何不(bu)量!先(xian)嫁(jia)得府吏，后嫁(jia)得郎君，否(fou)泰如天地，足以榮汝身。

不(bu)嫁(jia)義郎體，其往欲何(he)云?”“作計何(he)不(bu)量(liang)!”粗暴訓(xun)斥(chi)，盛(sheng)氣凌(ling)人。“先嫁(jia)得(de)府吏……足以榮(rong)汝身(shen)。”趨炎(yan)附(fu)勢(shi)，見利忘(wang)義。

沈德潛(qian)對這幾句詩的(de)評語說(shuo)：“小人但慕富貴，不顧禮義(yi)(yi)，實有此口吻。”“不嫁(jia)義(yi)(yi)郎體，其(qi)往欲何(he)云?”弦外之音(yin)是(shi)：“難道要我養你(ni)一輩子嗎?”下逐客令，可(ke)見其(qi)尖酸刻薄、冷酷無情(qing)，是(shi)一副典型的(de)市儈面孔。

樂府詩賞析

原文

孔雀東南飛 并序

漢末建安中，廬江府小(xiao)吏焦仲卿妻劉氏，為(wei)仲卿母所遣，自(zi)誓(shi)不嫁。其家(jia)逼(bi)之(zhi)(zhi)，乃投(tou)水而死。仲卿聞之(zhi)(zhi)，亦自(zi)縊于庭樹。時(shi)人傷之(zhi)(zhi)，為(wei)詩云(yun)爾(er)。

孔雀東南飛，五里一徘徊。

“十(shi)三能織素(su)，十(shi)四學裁(cai)衣(yi)。十(shi)五(wu)(wu)彈箜篌，十(shi)六誦(song)詩(shi)書。十(shi)七(qi)為(wei)君(jun)婦(fu)，心中常苦悲。君(jun)既為(wei)府(fu)吏，守節情(qing)不移(yi)，賤妾(qie)留(liu)空房，相見常日(ri)稀(xi)。雞鳴入機織，夜夜不得息(xi)。三日(ri)斷五(wu)(wu)匹，大人故嫌遲。非為(wei)織作(zuo)遲，君(jun)家婦(fu)難為(wei)！妾(qie)不堪驅使，徒(tu)留(liu)無所施(shi)。便可白公姥，及時相遣歸。”

府吏得(de)聞之，堂上(shang)啟阿母(mu)：“兒已薄(bo)祿(lu)相(xiang)，幸復得(de)此婦。結發同枕席(xi)，黃泉共(gong)為友。共(gong)事二三年，始爾未為久(jiu)。女(nv)行無偏斜，何意致不厚？”

阿(a)母謂府吏(li)：“何乃太區區！此婦無(wu)(wu)禮節，舉動自(zi)(zi)專由(you)。吾意久(jiu)懷忿，汝豈得自(zi)(zi)由(you)！東(dong)家有賢女，自(zi)(zi)名秦(qin)羅敷。可憐體無(wu)(wu)比(bi)，阿(a)母為汝求。便(bian)可速遣(qian)之，遣(qian)去慎莫(mo)留！”

府吏長跪告(gao)：“伏惟啟阿母，今若遣此(ci)婦，終老不(bu)復(fu)取！”

阿母得聞之(zhi)，槌床便大(da)怒：“小子(zi)無(wu)所畏(wei)，何敢助婦語！吾(wu)已失恩義，會不相從許！”

府吏默(mo)無聲(sheng)，再拜還入戶。舉言謂新婦，哽咽不(bu)能(neng)語(yu)：“我自不(bu)驅卿，逼迫(po)有(you)阿母。卿但暫(zan)還家，吾今且報府。不(bu)久當歸(gui)還，還必相迎取。以此下心意(yi)，慎勿違吾語(yu)。”

新婦謂府吏：“勿復重紛紜(yun)。往昔初陽歲，謝家來(lai)貴(gui)門。奉事循公姥，進止敢自(zi)(zi)專？晝夜勤作(zuo)息，伶俜縈苦(ku)辛。謂言無(wu)罪過，供養(yang)卒(zu)大恩；仍更被驅遣，何言復來(lai)還！妾有繡腰襦，葳(wei)蕤自(zi)(zi)生光；紅羅復斗帳，四角(jiao)垂香囊；箱簾六七(qi)十，綠(lv)碧青絲繩，物物各自(zi)(zi)異(yi)，種(zhong)(zhong)種(zhong)(zhong)在其中。人賤(jian)物亦鄙，不(bu)足迎(ying)后人，留(liu)待作(zuo)遺(yi)施(shi)，于今無(wu)會(hui)因。時時為安(an)慰，久久莫相忘！”

雞鳴外欲曙(shu)，新婦起嚴妝。著我繡夾裙，事事四五通。足下躡(nie)絲履，頭上玳瑁光。腰若流紈(wan)素(su)，耳著明月(yue)珰。指如削蔥根(gen)，口如含朱丹。纖(xian)纖(xian)作細步，精妙世(shi)無雙。

上堂拜阿(a)母(mu)，阿(a)母(mu)怒不止。“昔作女兒時(shi)，生小(xiao)出野里。本自(zi)無教(jiao)訓，兼愧貴(gui)家子。受母(mu)錢帛多，不堪(kan)母(mu)驅使(shi)。今日還家去，念母(mu)勞家里。”卻(que)與小(xiao)姑(gu)別，淚落連珠子。“新(xin)婦初來時(shi)，小(xiao)姑(gu)始扶床(chuang)；今日被驅遣，小(xiao)姑(gu)如我(wo)長。勤心養公(gong)姥，好自(zi)相扶將。初七及下九，嬉(xi)戲(xi)莫相忘。”出門登車去，涕(ti)落百余行(xing)。

府(fu)吏(li)馬(ma)(ma)在前，新婦車在后(hou)。隱隱何甸(dian)甸(dian)，俱會大道口。下馬(ma)(ma)入車中(zhong)，低頭(tou)共耳(er)語：“誓不(bu)相隔卿，且暫還家去；吾今且赴府(fu)，不(bu)久(jiu)當(dang)還歸(gui)，誓天不(bu)相負！”

新(xin)婦(fu)謂府(fu)吏(li)：“感君區區懷(huai)！君既(ji)若見錄，不(bu)久望君來。君當(dang)作(zuo)磐(pan)石，妾當(dang)作(zuo)蒲葦。蒲葦紉如(ru)絲，磐(pan)石無轉移。我(wo)(wo)有親父兄，性行暴如(ru)雷，恐不(bu)任(ren)我(wo)(wo)意，逆以煎我(wo)(wo)懷(huai)。”舉手長勞(lao)勞(lao)，二情同依依。

入(ru)門上(shang)家堂，進退無(wu)顏儀。阿(a)母大(da)拊掌，不(bu)圖子自歸：“十(shi)(shi)三教汝織，十(shi)(shi)四能裁衣，十(shi)(shi)五彈箜(kong)篌，十(shi)(shi)六知禮儀，十(shi)(shi)七遣汝嫁，謂(wei)言無(wu)誓違。汝今何罪(zui)過，不(bu)迎而自歸？”蘭芝慚(can)阿(a)母：“兒實無(wu)罪(zui)過。”阿(a)母大(da)悲摧。

還(huan)家十余日，縣令遣媒來。云有第三郎，窈(yao)窕世無(wu)雙。年始十八九，便言多令才。

阿(a)母謂(wei)阿(a)女：“汝可(ke)去應之。”

阿女(nv)含淚答：“蘭芝初還時(shi)，府吏見(jian)丁(ding)寧，結誓不別(bie)離。今(jin)日違(wei)情義，恐此事非奇。自(zi)可斷來信(xin)，徐徐更謂之(zhi)。”

阿母白媒(mei)人(ren)(ren)：“貧賤有(you)此(ci)女(nv)，始(shi)適還家門。不(bu)堪(kan)吏(li)人(ren)(ren)婦，豈合令郎君(jun)？幸可(ke)廣問訊(xun)，不(bu)得便相許。”媒(mei)人(ren)(ren)去數日(ri)，尋遣(qian)丞請還，說(shuo)有(you)蘭家女(nv)，承籍有(you)宦(huan)官。云(yun)有(you)第五郎，嬌逸未(wei)有(you)婚。遣(qian)丞為媒(mei)人(ren)(ren)，主簿通語言。直說(shuo)太守家，有(you)此(ci)令郎君(jun)，既欲結大(da)義(yi)，故(gu)遣(qian)來貴門。

阿母謝媒人(ren)：“女子先(xian)有誓(shi)，老姥豈敢言(yan)！”

阿(a)兄得(de)聞之，悵然心中(zhong)煩。舉言謂阿(a)妹：“作計(ji)何不量！先嫁(jia)得(de)府吏，后(hou)嫁(jia)得(de)郎君(jun)。否(fou)泰如天地(di)，足以榮汝身。不嫁(jia)義郎體，其往欲(yu)何云？”

蘭芝仰頭答：“理實如兄言。謝家事夫婿，中道還兄門。處分適兄意，那得自任(ren)專！雖與府吏要，渠(qu)會永無(wu)緣。登即相許和，便可作婚姻(yin)。”

媒人下(xia)床去。諾(nuo)諾(nuo)復爾爾。還部白府(fu)君：“下(xia)官奉(feng)使命，言談大(da)有(you)緣。”府(fu)君得聞之，心(xin)中大(da)歡喜。視歷復開(kai)書，便利(li)此(ci)月內(nei)，六合正相應。良(liang)吉三十日，今已二十七(qi)，卿可去成婚。交語速裝束(shu)，絡繹如(ru)浮(fu)云。青雀白鵠(hu)舫，四(si)(si)角龍子幡。婀娜(na)隨風轉，金(jin)(jin)車玉作輪。躑躅青驄馬，流(liu)蘇(su)金(jin)(jin)鏤鞍。赍錢三百(bai)萬，皆(jie)用青絲穿。雜彩三百(bai)匹，交廣(guang)市鮭(gui)珍。從人四(si)(si)五(wu)百(bai)，郁郁登郡門。

阿(a)(a)母謂阿(a)(a)女：“適得(de)府君書，明日來迎汝。何不作(zuo)衣裳？莫(mo)令(ling)事(shi)不舉(ju)！”

阿女(nv)默無聲，手巾掩(yan)口啼，淚落(luo)便如瀉(xie)。移我(wo)琉璃榻(ta)，出置前(qian)窗下。左手持刀尺，右手執綾羅(luo)。朝成繡(xiu)夾裙，晚(wan)成單羅(luo)衫。晻晻日欲暝，愁(chou)思出門啼。

府吏(li)聞(wen)此變，因求假暫(zan)歸(gui)。未至二三里，摧藏馬(ma)悲哀(ai)。新(xin)婦(fu)識(shi)馬(ma)聲，躡履相逢迎。悵(chang)然遙相望(wang)，知是(shi)故人(ren)來。舉(ju)手拍馬(ma)鞍(an)，嗟(jie)嘆(tan)使心傷：“自(zi)君(jun)別我(wo)后，人(ren)事不(bu)可(ke)量(liang)。果不(bu)如(ru)先愿(yuan)，又非君(jun)所(suo)詳。我(wo)有親父母，逼(bi)迫兼弟兄，以我(wo)應他(ta)人(ren)，君(jun)還(huan)何所(suo)望(wang)！”

府吏(li)謂新婦：“賀卿得高遷！磐石方且厚，可以卒千年；蒲(pu)葦一(yi)時紉，便作旦(dan)夕(xi)間。卿當(dang)日(ri)勝貴，吾(wu)獨向黃泉！”

新婦謂府(fu)吏：“何意出此言！同是被逼迫(po)，君爾妾亦(yi)然。黃(huang)泉下相見，勿(wu)違今(jin)日言！”執手分道去，各(ge)各(ge)還(huan)家門。生人作死(si)別(bie)，恨恨那可論？念(nian)與世間辭(ci)，千萬(wan)不復全！

府吏還家去，上堂拜阿母：“今日大風寒，寒風摧樹木，嚴(yan)霜結庭(ting)蘭(lan)。兒今日冥冥，令母在后(hou)單。故(gu)作不良計，勿(wu)復怨鬼神(shen)！命(ming)如(ru)南山(shan)石，四體康且(qie)直(zhi)！”

阿母(mu)得聞之，零淚應聲落：“汝是大家子，仕(shi)宦于臺閣。慎勿(wu)為婦(fu)死(si)，貴賤情何薄(bo)！東(dong)家有賢(xian)女(nv)，窈(yao)窕艷城郭，阿母(mu)為汝求，便復在旦夕。”

府吏(li)再(zai)拜還，長嘆空房中，作(zuo)計乃爾立。轉頭向戶里，漸見愁煎迫(po)。

其日(ri)牛(niu)馬嘶，新(xin)婦入青廬(lu)。奄奄黃昏后，寂寂人定初。“我命絕今日(ri)，魂去尸(shi)長(chang)留！”攬裙脫絲履(lv)，舉身赴(fu)清池。

府吏聞此事，心知長別離(li)。徘徊庭樹下，自掛東(dong)南(nan)枝(zhi)。

兩家求合(he)葬，合(he)葬華山傍。東西植松柏(bo)，左右種(zhong)梧桐。枝枝相覆蓋，葉(xie)(xie)葉(xie)(xie)相交通。中有雙(shuang)飛鳥，自名為(wei)鴛鴦。仰(yang)頭(tou)相向(xiang)鳴(ming)，夜夜達五更。行人駐足聽(ting)，寡婦起彷徨。多(duo)謝后世(shi)人，戒之慎勿忘！

賞析

《孔雀東南飛》賞析（節選）（唐弢）

（一）

《孔雀東南飛(fei)》是(shi)一篇民間詩(shi)歌，作者(zhe)的(de)姓名已經無從查考。在現(xian)存書籍(ji)中，這首(shou)(shou)詩(shi)最(zui)(zui)早見(jian)于南朝(chao)徐陵(ling)編的(de)《玉臺(tai)新詠》，題目是(shi)《古(gu)詩(shi)為焦(jiao)仲卿妻作》，后來宋朝(chao)郭(guo)茂倩輯(ji)《樂(le)府詩(shi)集(ji)》、元朝(chao)左克明輯(ji)《古(gu)樂(le)府》、明朝(chao)馮惟訥輯(ji)《古(gu)詩(shi)記》，以(yi)及其他由明清人(ren)編纂的(de)許多(duo)古(gu)代(dai)詩(shi)集(ji)里，也多(duo)予以(yi)收錄。各本文字(zi)稍有出入(ru)，最(zui)(zui)常見(jian)的(de)為三百(bai)五十(shi)三句，計一千七(qi)百(bai)六十(shi)五字(zi)。所以(yi)王世貞(zhen)《藝苑卮言》稱它為“長詩(shi)之(zhi)圣”，清朝(chao)沈德潛也說(shuo)是(shi)“古(gu)今第一首(shou)(shou)長詩(shi)”。它確是(shi)古(gu)代(dai)敘事詩(shi)里最(zui)(zui)長的(de)一首(shou)(shou)。

《玉(yu)臺新詠》編(bian)者在(zai)詩前加(jia)上一段這樣的小(xiao)序：

漢末(mo)建安中，廬江府小吏(li)焦仲卿妻劉氏，為仲卿母(mu)所遣，自誓 不嫁。其家逼之，乃投水而死。仲卿聞之，亦自縊于庭樹(shu)。時(shi)人傷之，為詩 云(yun)爾。

這(zhe)段小(xiao)序很是(shi)重要。它不但告訴我們故事的梗概，發生的年代(dai)、地點，主角的姓(xing)名(ming)、身份，并且也記錄了這(zhe)首詩(shi)的來(lai)(lai)源，說明是(shi)仲卿(qing)夫婦死后(hou)，當時(shi)人為了哀悼他們而作(zuo)的。歷來(lai)(lai)文人都依據(ju)這(zhe)個(ge)說法(fa)，肯定《孔雀東南(nan)飛》是(shi)建安時(shi)代(dai)的作(zuo)品(pin)。只有宋朝劉克莊的《后(hou)村詩(shi)話》指為六朝人所作(zuo)，但他沒有舉出任(ren)何具體的理由來(lai)(lai)。

（二）

中國詩(shi)(shi)有六(liu)義(yi)：風、雅、頌、賦、比、興，代(dai)代(dai)相(xiang)因，歷(li)來(lai)談詩(shi)(shi)都以(yi)此為根據。《孔(kong)雀(que)東南飛》起句云：“孔(kong)雀(que)東南飛，五里一徘徊。”這(zhe)(zhe)就叫“興”。意思是看到相(xiang)似(si)的(de)事物，引起感慨，從這(zhe)(zhe)點入手，來(lai)歌唱自(zi)己所要歌唱的(de)對象。古(gu)人用雙鳥起興以(yi)喻夫婦的(de)詩(shi)(shi)歌很多，只是這(zhe)(zhe)兩句涉(she)及孔(kong)雀(que)的(de)含義(yi)過(guo)于簡單，遂使許(xu)多人覺得似(si)乎與本(ben)文無關，不(bu)大容(rong)易(yi)解釋(shi)。

《玉臺(tai)新詠》里還有(you)一首《雙白(bai)鵠》，其詞(ci)如下：

飛來雙白鵠，乃從西北(bei)來，十十將(jiang)五五，羅(luo)列(lie)行不齊。忽然卒(zu)疲病，不能(neng)飛相隨。五里一(yi)反顧，六里一(yi)徘徊。“吾(wu)欲銜汝去(qu)(qu)，口噤不能(neng)開;吾(wu)欲負汝去(qu)(qu)，羽(yu)毛日(ri)(ri)摧頹。”“樂(le)哉新相知，憂(you)來生別離!峙顧群侶，淚落縱橫垂。”今日(ri)(ri)樂(le)相樂(le)，延年萬(wan)歲期。

詩(shi)(shi)里(li)(li)說(shuo)(shuo)的(de)(de)(de)(de)是(shi)一(yi)對(dui)雙(shuang)飛(fei)的(de)(de)(de)(de)白(bai)鶴，雌的(de)(de)(de)(de)突然(ran)得病，不能繼續前飛(fei)，雄的(de)(de)(de)(de)想銜它，口噤(jin)不開，想背它，羽毛日摧，所以只(zhi)好“五里(li)(li)一(yi)反顧，六里(li)(li)一(yi)徘徊”，戀(lian)戀(lian)的(de)(de)(de)(de)不忍獨(du)去。這首詩(shi)(shi)收(shou)在(zai)《樂府詩(shi)(shi)集(ji)》里(li)(li)，題作《艷(yan)歌何嘗(chang)行(xing)》，詞句略有出入。曹(cao)丕取其大(da)意，作為新樂府《臨高臺》里(li)(li)的(de)(de)(de)(de)最后(hou)一(yi)段，但(dan)“白(bai)鵠(hu)”卻已經改作“黃鵠(hu)”。古詩(shi)(shi)里(li)(li)提到(dao)這個故事的(de)(de)(de)(de)很多，例如吳(wu)邁(mai)遠(yuan)《飛(fei)來雙(shuang)白(bai)鵠(hu)》的(de)(de)(de)(de)“可憐(lian)雙(shuang)白(bai)鵠(hu)，雙(shuang)雙(shuang)絕塵氛(fen)”。《襄陽(yang)樂》的(de)(de)(de)(de)“黃鵠(hu)參天(tian)飛(fei)，中道郁徘徊”， 就都是(shi)的(de)(de)(de)(de)。孔雀雙(shuang)飛(fei)的(de)(de)(de)(de)含義正復(fu)相似。詩(shi)(shi)里(li)(li)的(de)(de)(de)(de)“東南飛(fei)”與(yu)“西北來”、“五里(li)(li)一(yi)徘徊”與(yu)“六里(li)(li)一(yi)徘徊”，說(shuo)(shuo)明借以起興的(de)(de)(de)(de)對(dui)象并沒有多大(da)差別，只(zhi)是(shi)所用的(de)(de)(de)(de)鳥名(ming)不同而已。

《孔雀東南飛(fei)》的(de)(de)作(zuo)(zuo)者為什么(me)要用這個(ge)起興(xing)呢?我們(men)從焦(jiao)(jiao)仲卿(qing)本(ben)事里(li)可(ke)以得到解答。漢獻帝建安中葉，廬江府小(xiao)(xiao)吏焦(jiao)(jiao)仲卿(qing)，和他(ta)的(de)(de)妻子(zi)劉蘭芝(zhi)(zhi)感情很好。蘭芝(zhi)(zhi)是(shi)(shi)一個(ge)美麗聰敏的(de)(de)女子(zi)，從小(xiao)(xiao)學習女紅，既懂詩(shi)書，又善吹彈(dan)。嫁(jia)到焦(jiao)(jiao)家以后，仲卿(qing)出門作(zuo)(zuo)吏，她在(zai)(zai)家天(tian)天(tian)織布(bu)，三天(tian)織成五(wu)匹。可(ke)是(shi)(shi)仲卿(qing)的(de)(de)母親十分頑固，門閥(fa)觀念(nian)很重，故意嫌(xian)她工作(zuo)(zuo)慢，說(shuo)(shuo)她自作(zuo)(zuo)主張，沒有(you)禮節，要仲卿(qing)休掉她，另謀婚娶。仲卿(qing)苦苦哀求，他(ta)的(de)(de)母親便(bian)拍桌打凳，厲聲斥罵。當時(shi)仲卿(qing)正急于返任(ren)，勸妻子(zi)暫回(hui)(hui)娘(niang)家，再圖(tu)后會。蘭芝(zhi)(zhi)知道(dao)(dao)事情已(yi)無法挽回(hui)(hui)，留下繡(xiu)花短(duan)襖、紅羅(luo)復斗帳和一些梳妝用具，別了(le)婆(po)婆(po)和小(xiao)(xiao)姑，在(zai)(zai)丈夫出門后不(bu)久，也登車回(hui)(hui)寧。仲卿(qing)在(zai)(zai)大(da)道(dao)(dao)口(kou)等著她，下馬向妻子(zi)告別，自誓決不(bu)相(xiang)負。蘭芝(zhi)(zhi)以磐(pan)石和蒲(pu)葦作(zuo)(zuo)比喻，說(shuo)(shuo)他(ta)們(men)的(de)(de)愛情要像磐(pan)石一樣堅，蒲(pu)葦一樣韌!夫妻倆就這樣依依不(bu)舍的(de)(de)分別了(le)。

古時女子回(hui)(hui)(hui)寧，一定要(yao)由娘家派人(ren)相接，倘使(shi)不(bu)(bu)(bu)迎而(er)回(hui)(hui)(hui)，這就是已被驅逐、不(bu)(bu)(bu)再要(yao)了(le)的(de)意思。蘭芝(zhi)(zhi)回(hui)(hui)(hui)到(dao)家里，雖然得到(dao)母親(qin)的(de)諒(liang)解(jie)，但她的(de)哥哥性(xing)情暴躁，大不(bu)(bu)(bu)為(wei)然。過(guo)了(le)十幾(ji)天(tian)，回(hui)(hui)(hui)家的(de)消息傳開了(le)，縣令派人(ren)為(wei)他的(de)第三個兒(er)子來(lai)做(zuo)媒，蘭芝(zhi)(zhi)通過(guo)母親(qin)的(de)口(kou)婉言拒絕(jue)了(le)。幾(ji)天(tian)以(yi)后，太守(shou)又遣丞為(wei)其(qi)第五(wu)個兒(er)子說婚，母親(qin)還想推卻(que)，她的(de)哥哥貪(tan)圖榮(rong)華，便對(dui)蘭芝(zhi)(zhi)發話道:“真是不(bu)(bu)(bu)識抬(tai)舉！現在這個比過(guo)去那(nei)個地位(wei)高得多，應該(gai)說求之不(bu)(bu)(bu)得，你(ni)不(bu)(bu)(bu)嫁(jia)，往后的(de)日(ri)子怎么辦(ban)?”蘭芝(zhi)(zhi)沒有(you)父親(qin)，回(hui)(hui)(hui)家后依靠(kao)哥哥度日(ri)，一聽這話，便在口(kou)頭(tou)上應允(yun)。媒人(ren)回(hui)(hui)(hui)去后，太守(shou)擇日(ri)迎娶，劉家也(ye)逼(bi)著蘭芝(zhi)(zhi)準(zhun)備嫁(jia)妝。

仲(zhong)(zhong)卿得知(zhi)這個變故，趕回來(lai)看蘭芝，當時蘭芝做(zuo)完一天嫁(jia)衣，抑(yi)不(bu)住心頭哀怨，獨(du)自(zi)到(dao)門外(wai)啼(ti)哭。她一聽見熟(shu)悉的馬叫聲，便迎上前去相見。仲(zhong)(zhong)卿對蘭芝說：“我(wo)特(te)地(di)來(lai)向你道喜，從今后你高升富貴，我(wo)獨(du)向黃泉。磐石(shi)千年(nian)猶堅，想(xiang)不(bu)到(dao)蒲葦只是(shi)一時之韌！”蘭芝叫仲(zhong)(zhong)卿不(bu)要說這種話，同是(shi)受壓迫的人，事實將(jiang)證明彼此的命(ming)運是(shi)一致的。仲(zhong)(zhong)卿回到(dao)家(jia)里(li)，他的母親(qin)雖百般勸說，他還是(shi)坐在空房(fang)中嘆息，打定了以身殉(xun)情的主意。

嫁期到(dao)了(le)，蘭芝(zhi)等到(dao)黃昏人靜之后，投入清池自盡(jin)。仲卿(qing)聽到(dao)這個(ge)消(xiao)息，在(zai)庭(ting)樹(shu)下徘(pai)徊了(le)一些時候(hou)，也吊死在(zai)靠東(dong)南的(de)樹(shu)枝(zhi)(zhi)上。兩家(jia)便把他們合葬在(zai)華山的(de)旁(pang)邊。墓地上雜植松、柏、梧桐，枝(zhi)(zhi)葉(xie)交叉(cha)，夜夜有兩只飛鳥(niao)在(zai)密(mi)葉(xie)叢里鳴叫(jiao)，這就是他們精靈(ling)所化的(de)“鴛鴦”鳥(niao)。

作者由孔雀而(er)想起焦(jiao)仲卿夫婦(fu)，從焦(jiao)仲卿夫婦(fu)又回到雙(shuang)雙(shuang)鳴叫的(de)(de)“鴛(yuan)鴦”鳥，人禽之辨，在這(zhe)種場合并不十(shi)分嚴(yan)格。中國人民對自己熱愛的(de)(de)故事往(wang)(wang)往(wang)(wang)喜歡(huan)加(jia)上一些想象，他(ta)們向(xiang)往(wang)(wang)于自由幸(xing)福的(de)(de)生活，抱著崇敬的(de)(de)心情贊(zan)揚了為獲致(zhi)這(zhe)種生活而(er)作的(de)(de)種種努力(li)，“鴛(yuan)鴦”鳥便(bian)是(shi)(shi)他(ta)們壓倒封(feng)建勢力(li)的(de)(de)樂觀主義(yi)的(de)(de)結(jie)論(lun)。在他(ta)們的(de)(de)心眼里(li)，生和(he)死(si)從來就不是(shi)(shi)一個可怕的(de)(de)界(jie)限，死(si)，并不意味失敗，它標志(zhi)著最初的(de)(de)犧牲(sheng)和(he)最后(hou)的(de)(de)勝利(li)。

（三）

《孔(kong)雀東南飛》出現于一(yi)(yi)千七(qi)百年前，直到被收入《玉臺新詠(yong)》為止，可能(neng)經過這(zhe)一(yi)(yi)時期文(wen)(wen)人的(de)(de)刪改和(he)修潤，但(dan)是(shi)，作為一(yi)(yi)篇故事詩，它(ta)還相當豐厚地保留著民間文(wen)(wen)學優良的(de)(de)特征。這(zhe)不是(shi)說，它(ta)所歌詠(yong)的(de)(de)故事完全來源于民間，而是(shi)因為，作者通(tong)過平易(yi)近人的(de)(de)文(wen)(wen)學語言，采取白描的(de)(de)手法，根據人民群眾的(de)(de)理解和(he)判斷(duan)，以明確的(de)(de)思想立(li)場對待自己提(ti)出的(de)(de)問(wen)題，表(biao)現了深刻的(de)(de)人民性與現實主義的(de)(de)精神。

這種思(si)想立場之所以(yi)顯得非(fei)常(chang)突出(chu)，首(shou)先(xian)是由于對封(feng)建門閥制度(du)表示反抗的(de)主題思(si)想的(de)正(zheng)確(que)和鮮(xian)明。

作(zuo)者(zhe)通(tong)過焦(jiao)仲(zhong)卿(qing)劉蘭(lan)芝(zhi)夫婦的(de)(de)婚變，深(shen)刻(ke)而(er)又細致地(di)描寫了(le)蘭(lan)芝(zhi)和(he)焦(jiao)母之(zhi)間的(de)(de)矛盾(dun)，描寫了(le)蘭(lan)芝(zhi)和(he)她哥(ge)哥(ge)之(zhi)間的(de)(de)矛盾(dun)，從(cong)而(er)揭示出封建(jian)禮(li)教和(he)門閥(fa)觀(guan)念壓迫下一(yi)(yi)個普通(tong)女子(zi)的(de)(de)地(di)位，進一(yi)(yi)步對宗法社會傳(chuan)統倫(lun)理(li)展(zhan)開了(le)有力的(de)(de)攻(gong)擊。在詩篇(pian)里，焦(jiao)母和(he)劉兄(xiong)是雙方家(jia)庭(ting)的(de)(de)統治者(zhe)，掌握(wo)著整(zheng)個家(jia)庭(ting)的(de)(de)經濟權，她和(he)他都是封建(jian)制度的(de)(de)物質力量(liang)與精神力量(liang)的(de)(de)不(bu)同的(de)(de)化(hua)身(shen)，是作(zuo)者(zhe)憎惡并且攻(gong)擊的(de)(de)傳(chuan)統倫(lun)理(li)觀(guan)念的(de)(de)不(bu)同的(de)(de)化(hua)身(shen)。

焦母(mu)(mu)是整個(ge)悲劇的(de)(de)直接制造者。她(ta)(ta)不喜歡蘭(lan)芝，因為(wei)蘭(lan)芝不能(neng)滿足她(ta)(ta)專(zhuan)橫的(de)(de)統治欲：“此(ci)婦(fu)無禮(li)節，舉動自專(zhuan)由(you)(you)(you)。”因為(wei)蘭(lan)芝出(chu)身微薄，不足以和(he)她(ta)(ta)的(de)(de)門閥匹對：“汝(ru)是大家子，……貴(gui)賤情何(he)薄?”她(ta)(ta)時(shi)時(shi)流露出(chu)由(you)(you)(you)宗法(fa)社會獨夫政治培育而成的(de)(de)那種(zhong)橫蠻褊狹的(de)(de)面目，她(ta)(ta)的(de)(de)無理取鬧更(geng)具體(ti)地(di)表(biao)現 在(zai)(zai)不顧是非：“三日斷五匹，大人故嫌遲(chi)。”表(biao)現在(zai)(zai)有己無人：“吾意(yi)(yi)久(jiu)懷忿，汝(ru)豈(qi)得自由(you)(you)(you)！”表(biao)現在(zai)(zai)惱羞成怒(nu)后(hou)的(de)(de)一(yi)意(yi)(yi)孤(gu)行：“小子無所畏，何(he)敢(gan)助婦(fu)語(yu)(yu)！吾已失恩(en)義，會不相從(cong)許！”她(ta)(ta)又時(shi)刻(ke)不忘地(di)賣弄自己的(de)(de)世家地(di)位，一(yi)再(zai)提起(qi)“東家有賢女，阿母(mu)(mu)為(wei)汝(ru)求(qiu)”，表(biao)示像(xiang)她(ta)(ta)那樣人家娶個(ge)媳(xi)婦(fu)就像(xiang)買頭牲口(kou)一(yi)樣容(rong)易。作者以神化(hua)了(le)的(de)(de)白描手法(fa)，不事華飾(shi)地(di)加以勾勒，畫出(chu)了(le)這個(ge)一(yi)舉一(yi)動、一(yi)言一(yi)語(yu)(yu)都符合(he)于自己身份的(de)(de)惡姑(gu)的(de)(de)形(xing)象。

針對焦母指責蘭(lan)芝(zhi)的(de)(de)(de)“無(wu)禮節”、“自專由”，以(yi)及后(hou)者自述的(de)(de)(de)出生(sheng)“野里”，詩(shi)篇通(tong)過(guo)對具體(ti)行動(dong)的(de)(de)(de)描寫，渲染了蘭(lan)芝(zhi)的(de)(de)(de)聰敏、能(neng)干(gan)、美麗、善(shan)良、愛勞動(dong)、進退有(you)節等等美好的(de)(de)(de)品德，給予(yu)這個普通(tong)女子以(yi)最高的(de)(de)(de)歌頌(song)，使所(suo)有(you)加(jia)于(yu)蘭(lan)芝(zhi)的(de)(de)(de)責備(bei)在讀者的(de)(de)(de)眼(yan)前落(luo)了空，從而(er)襯(chen)托焦母的(de)(de)(de)頑固、專斷和(he)虛偽。同時(shi)，作(zuo)者又以(yi)生(sheng)動(dong)的(de)(de)(de)對話，刻畫了蘭(lan)芝(zhi)和(he)仲卿之間堅(jian)貞不渝(yu)的(de)(de)(de)愛情，說明悲劇(ju)的(de)(de)(de)關鍵(jian)究竟在哪里，從而(er)坐實了通(tong)過(guo)焦母所(suo)釀成(cheng)的(de)(de)(de)封(feng)建禮教和(he)門閥制度的(de)(de)(de)吃人的(de)(de)(de)罪惡(e)。

劉兄，作為(wei)(wei)傳統倫理觀念(nian)的(de)(de)(de)又一化身(shen)(shen)，由于等級身(shen)(shen)份的(de)(de)(de)不(bu)(bu)(bu)同，他(ta)(ta)和(he)(he)焦母是(shi)有(you)區別的(de)(de)(de)。他(ta)(ta)是(shi)一個熱衷富貴、時刻希望往(wang)上爬的(de)(de)(de)自(zi)(zi)私自(zi)(zi)利的(de)(de)(de)人物。蘭(lan)(lan)(lan)(lan)芝(zhi)(zhi)(zhi)和(he)(he)她(ta)(ta)(ta)(ta)(ta)哥(ge)(ge)(ge)哥(ge)(ge)(ge)之間(jian)的(de)(de)(de)矛盾，還包含(han)著(zhu)封建宗法(fa)制(zhi)度下另一個社(she)會問題──女(nv)子的(de)(de)(de)經(jing)濟地位(wei)問題。蘭(lan)(lan)(lan)(lan)芝(zhi)(zhi)(zhi)和(he)(he)仲卿(qing)分別的(de)(de)(de)時候(hou)說(shuo)：“我(wo)(wo)有(you)親父(fu)兄，性行暴如(ru)雷，恐不(bu)(bu)(bu)任(ren)我(wo)(wo)意，逆以(yi)煎我(wo)(wo)懷。”“父(fu)兄”在(zai)這(zhe)(zhe)里是(shi)偏義(yi)復詞(ci)，蘭(lan)(lan)(lan)(lan)芝(zhi)(zhi)(zhi)實際上有(you)兄無父(fu)，她(ta)(ta)(ta)(ta)(ta)回家后(hou)(hou)依靠哥(ge)(ge)(ge)哥(ge)(ge)(ge)度日。縣令遣(qian)媒被(bei)拒絕了(le)，太守又差人說(shuo)婚，這(zhe)(zhe)位(wei)哥(ge)(ge)(ge)哥(ge)(ge)(ge)便顯出了(le)庸俗的(de)(de)(de)攀高迎上的(de)(de)(de)心(xin)(xin)理，他(ta)(ta)說(shuo)：“作計何(he)不(bu)(bu)(bu)量！先嫁得府(fu)吏，后(hou)(hou)嫁得郎(lang)君，否泰如(ru)天地，足以(yi)榮汝身(shen)(shen)。不(bu)(bu)(bu)嫁義(yi)郎(lang)體，其(qi)(qi)往(wang)欲何(he)云?”蘭(lan)(lan)(lan)(lan)芝(zhi)(zhi)(zhi)便口(kou)(kou)頭上應允。明(ming)朝陸時雍(yong)在(zai)《詩境(jing)總(zong)論》里對(dui)這(zhe)(zhe)點大肆攻擊(ji)，認為(wei)(wei)蘭(lan)(lan)(lan)(lan)芝(zhi)(zhi)(zhi)既然(ran)誓死不(bu)(bu)(bu)嫁，為(wei)(wei)什么對(dui)她(ta)(ta)(ta)(ta)(ta)哥(ge)(ge)(ge)哥(ge)(ge)(ge)不(bu)(bu)(bu)據理力爭(zheng)?這(zhe)(zhe)位(wei)陸先生(sheng)(sheng)不(bu)(bu)(bu)知道蘭(lan)(lan)(lan)(lan)芝(zhi)(zhi)(zhi)和(he)(he)她(ta)(ta)(ta)(ta)(ta)哥(ge)(ge)(ge)哥(ge)(ge)(ge)之間(jian)的(de)(de)(de)矛盾，主要是(shi)因為(wei)(wei)前者(zhe)沒有(you)獨(du)立的(de)(de)(de)經(jing)濟地位(wei)，只能依靠哥(ge)(ge)(ge)哥(ge)(ge)(ge)生(sheng)(sheng)活，“不(bu)(bu)(bu)嫁義(yi)郎(lang)體，其(qi)(qi)往(wang)欲何(he)云?”他(ta)(ta)問到往(wang)后(hou)(hou)的(de)(de)(de)日子怎(zen)么辦，明(ming)明(ming)帶著(zhu)逐客(ke)的(de)(de)(de)口(kou)(kou)吻，這(zhe)(zhe)是(shi)很傷了(le)蘭(lan)(lan)(lan)(lan)芝(zhi)(zhi)(zhi)的(de)(de)(de)心(xin)(xin)的(de)(de)(de)。所(suo)以(yi)她(ta)(ta)(ta)(ta)(ta)才“仰(yang)頭”回答(da):“謝家事夫(fu)婿，中道還兄門，處分適(shi)兄意，那得自(zi)(zi)任(ren)專?”聽任(ren)擺布，正是(shi)痛(tong)心(xin)(xin)無地的(de)(de)(de)表示。蘭(lan)(lan)(lan)(lan)芝(zhi)(zhi)(zhi)有(you)能力自(zi)(zi)謀生(sheng)(sheng)活，然(ran)而(er)社(she)會剝(bo)奪了(le)她(ta)(ta)(ta)(ta)(ta)的(de)(de)(de)經(jing)濟地位(wei)，使她(ta)(ta)(ta)(ta)(ta)失去獨(du)立生(sheng)(sheng)存的(de)(de)(de)可能。在(zai)夫(fu)家是(shi)棄婦，在(zai)娘家是(shi)寄(ji)生(sheng)(sheng)蟲，她(ta)(ta)(ta)(ta)(ta)被(bei)安放在(zai)這(zhe)(zhe)樣(yang)的(de)(de)(de)位(wei)置上，終于不(bu)(bu)(bu)得不(bu)(bu)(bu)以(yi)生(sheng)(sheng)命來實踐(jian)自(zi)(zi)己的(de)(de)(de)誓言(yan)。明(ming)知無益，即便不(bu)(bu)(bu)爭(zheng)，而(er)不(bu)(bu)(bu)爭(zheng)正是(shi)最高的(de)(de)(de)爭(zheng)。她(ta)(ta)(ta)(ta)(ta)對(dui)封建宗法(fa)制(zhi)度所(suo)加于她(ta)(ta)(ta)(ta)(ta)身(shen)(shen)上的(de)(de)(de)命運(yun)提出最后(hou)(hou)的(de)(de)(de)抗(kang)議(yi)。

門閥制度(du)并(bing)不是一(yi)個孤(gu)立的(de)(de)(de)問題，它是當(dang)時階級矛(mao)盾日益尖(jian)銳化(hua)的(de)(de)(de)結果。《孔雀東南飛》的(de)(de)(de)主題思(si)想之所以如此鮮明，還因為(wei)詩篇通過焦(jiao)仲卿(qing)劉蘭芝夫婦的(de)(de)(de)婚姻問題，進(jin)一(yi)步啟示了由(you)門閥制度(du)而體現(xian)出(chu)來的(de)(de)(de)當(dang)時社(she)會(hui)的(de)(de)(de)更為(wei)廣泛、更為(wei)深刻的(de)(de)(de)矛(mao)盾。

矛盾的(de)突(tu)出(chu)還由于作者同時又使(shi)它體現在人(ren)物的(de)性格上。

因為是(shi)(shi)(shi)(shi)敘事詩，不但(dan)有人(ren)(ren)(ren)物(wu)(wu)，《孔雀(que)東(dong)南(nan)飛》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(de)作(zuo)者還以(yi)白(bai)描(miao)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(de)手法(fa)極其(qi)生動地(di)刻畫了人(ren)(ren)(ren)物(wu)(wu)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(de)性格。從現(xian)(xian)有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(de)內容看來(lai)，這首長詩在它出(chu)世以(yi)后似乎(hu)經過(guo)一(yi)(yi)(yi)(yi)個(ge)時期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(de)傳(chuan)唱，人(ren)(ren)(ren)物(wu)(wu)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(de)性格正是(shi)(shi)(shi)(shi)在傳(chuan)唱過(guo)程中(zhong)逐漸地(di)豐富起來(lai)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(de)，因而(er)每一(yi)(yi)(yi)(yi)個(ge)人(ren)(ren)(ren)物(wu)(wu)身上(shang)都滲透著勞動人(ren)(ren)(ren)民(min)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(de)感情(qing)。這種(zhong)感情(qing)不僅表(biao)現(xian)(xian)為愛憎分(fen)明，而(er)且顯示了銖式稱。作(zuo)者否定(ding)了一(yi)(yi)(yi)(yi)切(qie)應該否定(ding)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(de)東(dong)西，也肯(ken)定(ding)了一(yi)(yi)(yi)(yi)切(qie)應該肯(ken)定(ding)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(de)東(dong)西，然而(er)無論是(shi)(shi)(shi)(shi)否定(ding)或者肯(ken)定(ding)，都不是(shi)(shi)(shi)(shi)遵循(xun)一(yi)(yi)(yi)(yi)個(ge)簡單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(de)公(gong)式，而(er)是(shi)(shi)(shi)(shi)通(tong)過(guo)復雜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(de)和具體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(de)描(miao)寫(xie)，暗示人(ren)(ren)(ren)物(wu)(wu)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(de)社會(hui)地(di)位和個(ge)性特點，給予他(她(ta))們以(yi)恰如其(qi)分(fen)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(de)評(ping)價(jia)。從作(zuo)者所把(ba)握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(de)生活深度(du)而(er)論，不能不說，這是(shi)(shi)(shi)(shi)現(xian)(xian)實主義藝術創造在我國古典文學中(zhong)一(yi)(yi)(yi)(yi)個(ge)杰(jie)出(chu)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(de)范(fan)例。

試以焦仲卿(qing)(qing)劉蘭(lan)(lan)(lan)芝(zhi)兩(liang)人(ren)為例。仲卿(qing)(qing)出身于官宦(huan)人(ren)家(jia)(jia)，自(zi)(zi)(zi)(zi)己(ji)又(you)在(zai)太守(shou)府里(li)作吏，雖然職階卑微，但(dan)在(zai)嚴格(ge)的(de)門(men)閥社會里(li)已經具有被(bei)(bei)“品”的(de)資格(ge)，所以他(ta)(ta)(ta)母(mu)(mu)親(qin)說(shuo)：“汝是大(da)(da)家(jia)(jia)子，仕宦(huan)于臺(tai)閣”，將(jiang)(jiang)來(lai)還要(yao)憑借靠山(shan)飛黃騰(teng)達。很顯然，他(ta)(ta)(ta)是籠子里(li)長大(da)(da)的(de)金絲鳥，養成了拘(ju)謹懦弱的(de)個(ge)性，一(yi)(yi)個(ge)比較善良的(de)白(bai)面書生。作者(zhe)基本上肯定他(ta)(ta)(ta)的(de)斗爭，但(dan)描寫時(shi)卻又(you)緊緊地扣住了他(ta)(ta)(ta)的(de)特點(dian)──人(ren)物(wu)經歷和性格(ge)上的(de)特點(dian)。仲卿(qing)(qing)是深愛(ai)妻子的(de)，當(dang)他(ta)(ta)(ta)知(zhi)道母(mu)(mu)親(qin)要(yao)驅逐蘭(lan)(lan)(lan)芝(zhi)的(de)時(shi)候，先是婉“啟”，繼是“跪告”，等到母(mu)(mu)親(qin)“捶(chui)床便(bian)大(da)(da)怒”，他(ta)(ta)(ta)就“默無聲(sheng)(sheng)”的(de)退了出來(lai)，回(hui)到自(zi)(zi)(zi)(zi)己(ji)房里(li)，對(dui)著蘭(lan)(lan)(lan)芝(zhi)“哽咽不(bu)能(neng)語”,說(shuo)什么“我自(zi)(zi)(zi)(zi)不(bu)驅卿(qing)(qing)，逼(bi)迫有阿(a)母(mu)(mu)”。一(yi)(yi)面勸蘭(lan)(lan)(lan)芝(zhi)低聲(sheng)(sheng)下氣(qi)，暫(zan)回(hui)娘家(jia)(jia)，約定將(jiang)(jiang)來(lai)再去(qu)(qu)接她，但(dan)他(ta)(ta)(ta)其實(shi)只有一(yi)(yi)點(dian)幻想的(de)期(qi)待，并無什么實(shi)際的(de)辦法(fa)。蘭(lan)(lan)(lan)芝(zhi)被(bei)(bei)逼(bi)將(jiang)(jiang)嫁，他(ta)(ta)(ta)聲(sheng)(sheng)言要(yao)獨個(ge)兒自(zi)(zi)(zi)(zi)殺，甚至還把這個(ge)計劃去(qu)(qu)告訴(su)自(zi)(zi)(zi)(zi)己(ji)的(de)母(mu)(mu)親(qin);蘭(lan)(lan)(lan)芝(zhi)死后，以他(ta)(ta)(ta)愛(ai)蘭(lan)(lan)(lan)芝(zhi)之深，終(zhong)于以身殉情，作者(zhe)寫他(ta)(ta)(ta)在(zai)“庭樹下”“徘徊”了一(yi)(yi)陣，然后上吊，活(huo)活(huo)地畫出了這個(ge)怯弱書生的(de)面貌。

蘭芝(zhi)(zhi)便和(he)他不(bu)(bu)(bu)同。盡管詩(shi)篇以(yi)古典作(zuo)品(pin)(pin)特別(bie)是(shi)民(min)間文學里(li)慣用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夸(kua)張(zhang)筆法，描寫(xie)(xie)了(le)她(ta)(ta)(ta)(ta)(ta)(ta)(ta)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知(zhi)詩(shi)識(shi)禮，描寫(xie)(xie)了(le)她(ta)(ta)(ta)(ta)(ta)(ta)(ta)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妝奩和(he)打扮，但(dan)在(zai)門(men)閥社會里(li)，“生小(xiao)出野(ye)里(li)”就說(shuo)明(ming)她(ta)(ta)(ta)(ta)(ta)(ta)(ta)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家世還不(bu)(bu)(bu)入“九品(pin)(pin)中正”之(zhi)(zhi)眼。她(ta)(ta)(ta)(ta)(ta)(ta)(ta)是(shi)一(yi)個(ge)在(zai)小(xiao)康人(ren)(ren)家成長起來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有主見(jian)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女子(zi)，美(mei)麗、聰敏、能干，雖然(ran)作(zuo)者(zhe)(zhe)也極力寫(xie)(xie)她(ta)(ta)(ta)(ta)(ta)(ta)(ta)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善良(liang)和(he)溫順(shun)，但(dan)在(zai)善良(liang)和(he)溫順(shun)中別(bie)有一(yi)種(zhong)(zhong)掩蓋不(bu)(bu)(bu)住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具有反抗意味(wei)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剛(gang)性(xing)(xing)──人(ren)(ren)民(min)想象中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被(bei)壓迫者(zhe)(zhe)自覺意識(shi)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一(yi)種(zhong)(zhong)原始形態。這(zhe)種(zhong)(zhong)剛(gang)性(xing)(xing)不(bu)(bu)(bu)一(yi)定要從焦(jiao)母(mu)所(suo)說(shuo)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“此(ci)婦無(wu)禮節，舉動(dong)自專由(you)”上(shang)去(qu)理解，而是(shi)更廣泛地散布(bu)在(zai)蘭芝(zhi)(zhi)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全(quan)部行動(dong)細(xi)節里(li)。當(dang)她(ta)(ta)(ta)(ta)(ta)(ta)(ta)明(ming)白了(le)焦(jiao)母(mu)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意圖以(yi)后(hou)(hou)，不(bu)(bu)(bu)等對(dui)方開口，便自請：“妾不(bu)(bu)(bu)堪驅(qu)使，徒留無(wu)所(suo)施(shi)。便可白公姥，及(ji)時相遣歸。”仲卿(qing)對(dui)著她(ta)(ta)(ta)(ta)(ta)(ta)(ta)泣不(bu)(bu)(bu)成聲，一(yi)籌莫展，她(ta)(ta)(ta)(ta)(ta)(ta)(ta)便說(shuo)：“勿復重紛紜(yun)！”勸她(ta)(ta)(ta)(ta)(ta)(ta)(ta)暫回娘家，再圖后(hou)(hou)會，她(ta)(ta)(ta)(ta)(ta)(ta)(ta)便說(shuo)：“何言復來還?”她(ta)(ta)(ta)(ta)(ta)(ta)(ta)看(kan)清(qing)問(wen)題(ti)，明(ming)白自己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處境，表(biao)(biao)現了(le)一(yi)個(ge)普通人(ren)(ren)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人(ren)(ren)格尊(zun)嚴。不(bu)(bu)(bu)過作(zuo)者(zhe)(zhe)也不(bu)(bu)(bu)是(shi)簡(jian)單地片面地處理這(zhe)一(yi)點。蘭芝(zhi)(zhi)了(le)解仲卿(qing)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性(xing)(xing)格，然(ran)而她(ta)(ta)(ta)(ta)(ta)(ta)(ta)愛仲卿(qing)，也知(zhi)道(dao)仲卿(qing)愛她(ta)(ta)(ta)(ta)(ta)(ta)(ta)。兒女深情使她(ta)(ta)(ta)(ta)(ta)(ta)(ta)對(dui)冷酷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現實仍(reng)然(ran)不(bu)(bu)(bu)得(de)不(bu)(bu)(bu)抱(bao)著一(yi)點幻想，仲卿(qing)和(he)她(ta)(ta)(ta)(ta)(ta)(ta)(ta)告別(bie)，她(ta)(ta)(ta)(ta)(ta)(ta)(ta)這(zhe)樣(yang)叮(ding)嚀(ning)：“君(jun)既若(ruo)見(jian)錄，不(bu)(bu)(bu)久(jiu)望君(jun)來。”這(zhe)是(shi)在(zai)具體(ti)條件(jian)下必(bi)然(ran)會產生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她(ta)(ta)(ta)(ta)(ta)(ta)(ta)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惟(wei)一(yi)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希(xi)望。縣令差(cha)人(ren)(ren)做媒(mei)，她(ta)(ta)(ta)(ta)(ta)(ta)(ta)這(zhe)樣(yang)婉(wan)拒：“自可斷來信，徐(xu)徐(xu)更謂之(zhi)(zhi)。”最后(hou)(hou)她(ta)(ta)(ta)(ta)(ta)(ta)(ta)哥哥說(shuo)出了(le)“不(bu)(bu)(bu)嫁義郎體(ti)，其往欲何云?”剛(gang)性(xing)(xing)又立刻占據了(le)蘭芝(zhi)(zhi)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靈魂，被(bei)壓迫者(zhe)(zhe)凜然(ran)不(bu)(bu)(bu)可犯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尊(zun)嚴在(zai)她(ta)(ta)(ta)(ta)(ta)(ta)(ta)心底升華，她(ta)(ta)(ta)(ta)(ta)(ta)(ta)決(jue)定以(yi)生命來表(biao)(biao)示最后(hou)(hou)的(de)(de)(de)(de)(de)(de)抗議，所(suo)以(yi)很快就應允了(le)。

離開焦家的(de)(de)時(shi)候，拜母別姑(gu)，她的(de)(de)態度(du)是(shi)十分從容(rong)的(de)(de)；再嫁期定的(de)(de)時(shi)候，裁衣作(zuo)(zuo)裳，她的(de)(de)態度(du)是(shi)十分從容(rong)的(de)(de);乃至最后“攬(lan)裙(qun)脫絲(si)履，舉身赴清池”，也不表示一(yi)點遲疑(yi)和猶豫。她從來沒有向(xiang)環境低頭。很難考證有多少人在傳唱(chang)過程中豐富了劉(liu)蘭芝的(de)(de)性格，然而這的(de)(de)確是(shi)被壓迫者光輝人格在當時(shi)歷史條(tiao)件(jian)下最美的(de)(de)表現(xian)。環境的(de)(de)殘酷和轉變提高了人物的(de)(de)精神(shen)。作(zuo)(zuo)者以(yi)樸素的(de)(de)描寫，將細(xi)節(jie)一(yi)絲(si)一(yi)縷地扣(kou)入行動，使作(zuo)(zuo)品在真實的(de)(de)基(ji)礎上產生了追魂攝魄的(de)(de)感染(ran)力──詩的(de)(de)感染(ran)力。

作為(wei)古代民(min)間文學偉大的(de)(de)(de)詩篇之一，《孔雀東(dong)南(nan)飛》以現實(shi)主義的(de)(de)(de)表現方法，不僅暴露了封建門閥(fa)統治的(de)(de)(de)罪惡，而且遠為(wei)深廣(guang)地紀錄了一千七(qi)百年前人民(min)的(de)(de)(de)真實(shi)的(de)(de)(de)感情。──它是(shi)藝(yi)苑(yuan)的(de)(de)(de)奇葩(pa)，也是(shi)歷史的(de)(de)(de)鏡子。

（選自《唐弢文集(ji)》，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5年版）